晏羽慌张地转头去看,强弩之末的手肘突然卸力,身体登时往轮椅里跌了回去。
易乘风没想到自己突然开门吓到晏羽,差点害他摔跤,几步抢进来,“摔着了吗?你……在干嘛?”
“没有,没什么。”晏羽调整了坐姿,将挪动的课桌推回原位。
“是,要练习……么?”易乘风尴尬地抓了抓头发,他见过邻居家中风的大伯,他老婆每天都推他到小公园练习站立,据说可以防止肌肉萎缩。
“你这样自己弄太危险了,”万一刚刚是向前摔的,他想救都来不及,“来,我帮你!”
晏羽抬头看向他,帮他?怎么帮?
易乘风冲他伸出双手,“你抓着我胳膊,我来扶你,来。”
晏羽犹豫了下,双手搭在易乘风的胳膊上,薄薄衬衫下,那双手臂劲韧有力,还没等他使劲儿,整个人已经被易乘风架着大臂托了起来。
“这样可以吗?哪里不对你就说。”
没有任何主动支撑,晏羽紧张地攀住易乘风的肩膀,他感觉到易乘风的手臂换了个姿势,绕过腋下揽住了他的背。
呃……这个姿势,有点像在,拥抱。
大概易乘风自己也没想到帮忙的具体表现形式会发展成这样,无形的乌鸦拖着一串省略号从头顶嘎嘎飞过……
也没什么吧,大家都是男人,一块儿光腚洗澡岂不是比这个仙直级多了。
而且晏羽不一样啊,他俩又不是无缘无故搂在一起的,他明明是在照顾好朋友!
“那个,你,你觉得累了就告诉我。”不知为什么,易乘风感觉喉咙有点儿紧。
他吞了两口唾沫,不自觉就去感受这个贴近自己的身体,他好瘦啊,一胳膊就搂得过来,指尖甚至还能清晰地感觉到肋骨。腰有一尺八吗?
其实晏羽并不矮,他爸爸妈妈都很高挑,如果他没受伤的话,应该至少也会接近一米八吧。
晏羽一动不动地趴在易乘风肩上,这种安静反而令易乘风生出深深的不安。
会不会因为感受到自己的强壮有力和完美身材,这小孩儿觉得自卑了啊?
他刚想清清嗓子随便找句话说,声带还没来得及震动,忽地便感觉到了右侧肩膀上那点渐渐清晰的温热潮湿。
哭了?
一点声音都没有,易乘风发誓,他已经把自己的感官调整到了敏感级,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连近在耳畔的呼吸都仿佛被刻意压低了,唯一鲜活的就是贴近自己胸口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到底是谁的心在跳似乎也分不清楚了,都在跳吧,活着就得跳。
易乘风不敢动,其实他的手臂已经微微僵麻了,连一个微小的姿势也不敢换。
晏羽这种凡事都特别要强的小孩儿,难得在别人面前掉一次眼泪,绝对不能戳穿他。
易乘风觉得他自己大概属于那种泪腺极其不发达的人,或者可能根本没长泪腺,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不会触发流泪神经,哪怕小时候被揍得哀嚎,那也是干打雷不下雨。
可晏羽这种致得仿佛一包水儿的人,难过时肯定会释放本体,实在不稀奇。
又过了好一会儿,超漫长!如果不是下课铃还没响,易乘风大概觉得会有一个小时那么长,晏羽终于轻轻说,“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