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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硬物碰撞的声响。他煎熬万分,立马贴到门上握着拳头敲门。
“妈!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哥哥”
里屋没有回应,过了很久门才被打开。程意垂着头从门后出来,目光向着地面,“妈叫你进去。”
他偏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傅遥上前要要拉着他,却被程意冷冰冰又轻描淡写地扯开。
陈书芬走到门口,傅遥见她双眼通红,眼下肌肤的褶皱在泛红的映衬下尤为憔悴。想来已经不知流过多少次的眼泪。
傅遥在陈书芬痛心又凝重的眼神中也不自觉皱起了眉,他还是落入了两难的境地,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来临时却像宇宙毁灭一样,一边是从来没怎么朝自己动过怒的母亲,一边是他挚爱着的兄长程意。
第三十九章(下):
程意是在那天下午离开家的。他和傅敬山说工作出了点问题,要赶回去处理一下。傅敬山说好,让他路上开车小心。
陈书芬和傅遥之间笼罩着只有双方才知道的死寂和压抑的气氛。
陈书芬像一夜苍老了一般,她不敢告诉傅敬山,只能在没人的时候把自己关在书房。
她从来没接触过这种东西,她在网上反反复复搜了很多关于这个的消息。他们说这叫同性恋。可是她心里明白,他们这不只是同性恋,还是有些血缘的乱伦。
她不敢再想下去,那日的画面像生根了一样在脑袋里播放重映。她不自觉又流出眼泪来,可是眼睛早就哭肿了,红红一片却挤不出水来。
她怕傅敬山看见,每次都偷偷躲在厕所里用冷水冲了好几遍才敢出去。可是夜里怎么也睡不好,梦到两个儿子又在沙发上的场景,惊得整个人从床上醒过来。
傅遥也不见得过得轻松。
他在进退两难中回了学校,却发现程意如同消失了一般。
他像往常一样在家里等他,他看见程意惯常用的东西都在,心存侥幸的以为他只是有事还没回来。可是等了一天,两天,连着等了好久,再也没有等到程意的出现。
他跑去公司找他,他们说他回美国去了,似乎很急,交接的事情也匆匆忙忙。
他没觉得什么,回去也有可能回来的不是么。
他给他发信息,打电话,一条一条,一个一个,像石沉大海了无音讯。他想着会不会是对方欠了不到自己的讯息,于是又紧张兮兮地上网给程意的手机号冲上话。
终于有一天,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在长久联系不到程意之后,他拨通了陈书芬的电话。他知道她一定知道他的行踪和联络的方式。
接通电话的陈书芬沉默了一会,半晌才压下哽咽憔悴地开口。
“小遥,是你哥自己要走的。他说你只是一时糊涂犯了些错,你还不懂什么是爱。妈求你了,清醒一点,也为妈考虑考虑好不好。”她说些又止不住落下泪来。
那句话像雷电,击垮了傅遥坚持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长久而来紧绷的神经像一刀被人砍断,随着躯体空洞地倒向平地。他喃喃自语,只记得陈书芬在电话里说,程意是自己要走的。他说他不懂什么是爱,只是一时糊涂犯了些错。
所以到底到底还是他一时糊涂,以为对方也欢欣雀跃的对自己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他无不颓唐地想。
身体比心理来得更为坦率和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