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而记录是人们对历史的狭义描述。”上面写道,“迄今为止我们对历史的认识并不超出记录的范畴,但柯罗洛斯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它能事无巨细地载入海量数据,让历史与记录重合,实际上这为我们构建了一个世界。囿于解读能力,我们不能开采这座富足的宝矿,但我们能接近它,一如从前的先驱者那般,利用我们未知根底的自然规律谋求发展。”
那会我还在阁楼上,正为米诺斯的冒犯大感恼火;但他的独白提供给我许多信息,以致我现在能坦然面对阿释密达的这番话。确地复制自然似乎是不可能达成的,不过神识库能做到模拟;创造世界用不到意识的参与,只需要一条可延续的公理,以及在往后的光阴里保持生长。对神识系统而言,它的原动力便是我们所有人的神经活动,在无尽的碰撞中化合发酵,终于演化成现在的样子。
“阿释密达没办法向我们传达测量不同世界的方法。”笛捷尔说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吗?我是指,我们至少要知道自己隶属于哪一种时间体系。”
我确实有个拿不太准的猜测。而此刻的我心怀忐忑,我不得不告诉他们:“我还需要一个契机,我在等那个人回来,等他把答案带给我。”
“那个人是谁?”
像在回应他们的疑问,巴比隆在这个时候打了个响指,出现在门口。
“我想他说的是我。说起来,你们都不锁门吗?”他朝门框踢了一脚,“我忘了带上公务证明,所以乘船时了点周折。要离开魔山的人太多,我得按流程排队,不过回来就容易多了。防护壁坏了,雅典人把这叫做灾难性事故,他们恨不得早点回家,哪怕那边已经没人在管。”
他的话明显让卡路迪亚感到不快:“嘿,你说什么‘雅典人’?”
巴比隆绝不是个善于忍耐的人,一场冲突在所难,好在笛捷尔及时打了圆场。“没必要锁门。如果碰巧有人经过这里,我们会很乐意与他分享我们的发现。”就这样,他止住了可能会蔓延到整个现场的敌意。
巴比隆手上拎着两丛植株,过河的时候他还特意用清水洗刷了叶片,因此看上去格外新鲜。在认出那是什么后,笛捷尔赶来接过它们,小心翼翼地放到离人较远的角落。
这就是我拜托巴比隆去干的事。米诺斯在回忆中反复提及红花铃兰,提到它们是当年毒死鲁格尼斯的铃兰的后代;拜他所赐,我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北坡那片多少显得突兀的铃兰。表面上它们是大法官的特许,用以治疗卡路迪亚的突发疾病,但米诺斯骨子里的浪漫主义会驱使他完成具有象征意味的举动,他一定是借此机会移栽了玫瑰园里的铃兰。
“辛苦你走一趟了,巴比隆。”我头一次由衷地感谢起这个人,然后我转向笛捷尔:“接下来要麻烦法医先生了。我们的克里特缺少化验仪器,你能不能用最简便的方式确认这两棵植物的性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