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立起来的猫,并不算罕见,裴杰在自家村子里也见到过不少,但是,他没见过一只站起来的,还严肃地拿着一支自动铅笔,偷偷从黑暗里走出来的猫。
裴杰这一刻连害怕都忘了,就愣在那里。
察觉到裴杰的异样,那人迅速转身。
只可惜,他刚动,一颗子弹就已经射了过来,而他手上抬到一半的枪则再也抬不起来了,另一只手原本拎着裴杰的衣领,现在也松开。
怎么会有其他人在?!
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一点声响都没听到?!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外面的几个同伙会无声无息就被解决掉了。防不胜防,他现在甚至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
原以为,在这样一个相对密闭的地方,没有人能够悄无声息地进来。原本以为,就算逃不掉,至少能够再拖一条命陪葬。原本以为……
中弹的人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但也有很多都来不及想。
他感觉自己刚才就像被一个比自己壮得多的壮汉猛地冲过来撞飞,然后不停地被拳脚交加。他似乎产生了一种幻觉,就好像仍然呆在母体之内尚未出生,又感觉下半身脱离了原本的躯体,再然后,就失去知觉了。这一系列的感觉,其实都只是在那一瞬间而已。
裴杰还有些愣,机械地转动头,看看倒在地上的人,又转过去看看拿着自动铅笔的黑猫。然后猛地跳开,退了好几步,继续交替盯着倒地不知死活的人,以及那只黑猫。
郑叹现在很伤脑筋。
他原本还打算悄悄解决掉最后一个人,不让裴杰知道的,特意选了背对他们的位置发射,可他没想到裴杰被拎着的时候竟然侧过头来了!
刚才郑叹还担心电击弹会不会连带着伤到裴杰,现在看来,电击弹一次也只能解决一个人。
郑叹摸了摸“笔”身,背后的圆筒里还有一颗电击弹。刚才的情形来看。电击弹的效果不错,一颗立倒。要不要给这小子来一颗,然后等他醒来之后说是幻觉?
裴杰抖了抖,突然感觉有点冷。看看周围。心道一定是因为呆在布棚子里没见到阳光。才有了这种阴森感。
也正因为这一抖,裴杰回过神了。
不管这只黑猫有什么问题,裴杰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逃离这里!
布棚子内。透着一股子血腥味。这是刚才那人解决四只动物造成的,现在裴杰回过神之后,闻着臭气和血腥味混杂的气味就想吐,但是他现在也不敢直接就掀开布棚子跑出去,谁知道外面有没有危险分子?
不得已,裴杰再次将视线投到郑叹身上。
“黑……黑……黑炭?”裴杰结结巴巴才说了这么几个字。
郑叹将笔重新背回背后,决定暂时还是不放倒裴杰了,也留一颗子弹以备后患,要是之前那几个被放倒的人醒过来也能用一用,能摆平一个是一个。至于裴杰刚才看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二毛和卫棱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和其他猫不一样,而裴亮,自己救了他儿子,总不至于恩将仇报吧?跟二毛和卫棱是师兄弟,人品也应该有保证才对。人命第一,秘密什么的,他们应该会选择保守。
算了,不多想了,逃离这里才是首要大事。裴杰还算聪明,没有直接冲出去,这让郑叹稍微满意了点。知道好歹,分辨得了对错,能选择最保险也最正确的法子,保守个秘密应该行的吧?
郑叹先钻出布棚看了看,还在附近看了一圈,之前被绑在帐篷里的人仍然没有动静,还是之前的样子,郑叹还跳上旁边一棵树观察了下周围,然后回到布棚。
回头看向布棚内的时候,郑叹不禁胡子一抖,他发现裴杰已经将倒在地上的人手里的枪和匕首都抢过来了,看他摆弄枪的样子,估计这小子还想着能开两枪。
几分钟前还哭得打嗝的小屁孩,现在一副老子是胜利者的拽样子,郑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之前裴亮家的人都管不住这孩子了。
有了枪,裴杰现在不那么害怕,猎枪他其实也玩过,村子里有几个老猎人,他们学过用猎枪打猎,裴亮也教过他们,虽然现在手里的这把跟村子里猎人的枪不一样,但裴杰对于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有些孩子,天生就不害怕这些东西,反而更容易接受。
对于现在的裴杰来说,枪还是有些重,拿着很费劲,在郑叹没回来时,他一直警惕着倒地上的人,生怕对方再跳起来。
见到郑叹,裴杰面上一喜,他现在已经想通了,不管这只猫到底是什么来头,只要大家在一条战线上就行,就凭这只猫刚才救过自己,放倒了那个钢铁般强壮的敌人,它就靠得住。
郑叹在外面的时候已经将最后一颗电击弹装进笔里了,装子弹的圆筒也放回百宝箱里,所以,现在他背上只背了一支笔,只是裴杰的注意力并不在那上面,没察觉到有什么差别。
郑叹侧了侧头,示意裴杰跟上,然后掀起没固定住的布围,爬出去。
裴杰也跟着郑叹钻,他钻出去的时候动静稍微大了点,不过好在体型不像成年人那么大,勉强也能钻出去。出去之后,他也没忘记将枪拿着。
郑叹在前面带路,裴亮则小心跟在后面。他知道自己的听力比不上郑叹,所以,只是默默跟着,没有对郑叹的判断产生怀疑。
郑叹记得放倒的那几人所在的地方,他现在就只要避开那几处,然后带着裴杰离开。
正走着,郑叹突然顿住。耳朵动了动,看向斜前方的一个方向。
见到郑叹这样子,裴杰赶紧找了个地方藏起来,他以为郑叹发现敌人了。
郑叹没有对裴杰做出什么指示,而是快速跳上旁边的一棵树,朝那边看过去。虽然那边有很多高矮不一的树挡着,但还是能看到几个闪动的身影,打头的就是那一抹褐黄色。
心里一喜,郑叹也索性不往前走了,趴在树枝上看着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