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卫燎长在紫宸殿,废太子却因入储太早而没有得到什么父亲的温柔慈爱,成日焦头烂额,极力要做一个完美的太子,好使君父,众臣都满意。
这已经足够不易,因此兄弟二人根本不熟悉。
卫沉蕤身为宫里的小郡主,当年也颇受宠爱,且年纪比卫燎还大一点,因此等到他该记得这个人的时候,卫沉蕤已经受到诸多拘束,而他也已经终于把傅希如弄到手,哪儿有功夫在意,现如今虽然不至于真忘得一干二净,但也确实是不记得什么了。
“不是为了大兄,那你为何几次三番替她说话?”或许是真的不在乎卫沉蕤,卫燎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倒不觉得出口就是输了。
他也不记得傅希如有和卫沉蕤有过什么,当初先帝意欲下嫁的,是他现在已经成婚多年的五妹,因此对傅希如此举,就更加在意。
裴秘事后和他说过当时欲言又止的是什么事。
废太子死后,手中人脉当然有相当一部分留存。倘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但废太子事发的时候,卫沉蕤已经是少女了,她或许知道些什么,又或者,留存下了极深的仇恨,又因为是废太子的唯一继承人,而觊觎帝位,叫她回来不是不行,但却不能掉以轻心。
这套说辞,其实卫燎不是第一次听。
第一个跟他说要提防废太子遗留人脉的人,是傅希如。
卫燎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一个人从前全心全意为他打算,就是一辈子都只知道忠于他,更不能因此就觉得傅希如与卫沉蕤之间,绝无可能有更多的联系。
时移世易,这个词真叫人痛恨。
他想知道傅希如会说什么,又知道自己根本不会相信他的话,不又是心情复杂的期待着,又是黯然,以为他说什么都一样。
傅希如说:“公主可怜。”
这句话倒真叫人意外,好像他还有心一样。
卫燎来不及开口讽刺,就听到傅希如继续往下解释:“且她是陛下晚辈,废太子唯一的后嗣,意义重大,不可轻忽,终生流落房州未残忍。陛下说得对,您允许公主回京,确实亲厚慈爱,也能安抚臣民之心。”
这话比其他一切理由都更敷衍,也更叫卫燎意想不到。
他知道傅希如对他毒杀弋阳王,一定是不赞成的,当初赐下鸩酒的时候他就知道。那时他以为再见面时这件事就已经过去,被尘埃掩埋。诚然他并不知道傅希如到底什么时候会想要回来,但也没料到,傅希如竟把这个意见留在了这时候说。
他也并没有料到,他居然会心虚。
明知道自己走在一条离对方越来越远的路上,但听到对方的声音,他也无法往回走了。
世上本来没有退路。
而他对傅希如恨他求之不得,甘之如饴,却受不了傅希如翻这张旧账,来讽刺他了。
或许是曾经的争吵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卫燎难得的什么都不想说。他确实残忍,这无可辩驳,他现在也确实需要卫沉蕤来演出一番温柔慈爱,好挽救一点岌岌可危的名声,顺便看看这个公主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余地,把她提起来抖一抖,看看她是否藏着尚未吐露的东西。
他是这样想的,所以本不该觉得受伤。
可傅希如想伤他,他就不得不痛。
所以,傅希如也根本不是在为公主说话,至少不全是。在这之前,卫燎甚至根本没有明白傅希如将会怎么恨他。
他知道傅希如一向善于自控,从不失态,更不会因私情而乱公事,因此即使是他的恨也叫卫燎心存期待。现在他算是知道了,也知道其实傅希如并非不能报复他。
只要卫燎渴慕,希图他身上任何地方一天,他就一天有办法让他痛苦,言语如刀,刀不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