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元正受朝的时候,在下面看不见只是个散官的傅希如,想了想,把他叫进宫来了:“裴秘说手底下缺个尚书左丞,前一个发配路上死了,朕说过还他一个。”
言下之意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尚书台这地方,正中傅希如下怀,但卫燎想的可不是把他想要的送到他面前。尚书左丞管辖诸司,纠正省内,勾吏部,户部,礼部十二司,通判都省事,多少人和钱都从这里过,先前这职位空缺的时候倒是好办,右丞可以包揽,也就让整个文昌台都在裴秘的掌控之中了,卫燎把他弄进去,打的是什么主意?
像是裴秘这样的人,是一条用着正顺手的狗,虽有獠牙利齿,纠集一群恶犬,可实际上他根基不稳,一切都来自于上,卫燎用他,但不会太忌惮他,更不会真把他提携成新的门阀,可以与自己抗衡。
吏部,户部,礼部,这十二司管的可就太多了,傅希如略一想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又都是些什么事,顿时觉得头疼。
先前他做过的散骑常侍,其实可以看做是一个顾问官,只要卫燎愿意问,那他管起什么事来都是名正言顺的。卫燎初登基,能信的人不多,于是经手过诸如擢拔人才,典礼祭祀,也劳过军,见过几方要员,走的是积攒资历的路子。
出任幽州刺史,碰过jūn_duì,做过实务,钱粮军政虽然都在云横的制约之下,可要了解其中内情,总还不算太难。
按理说,这样轮转过一番之后,接着就该进六部之一,一步跳进尚书台,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卫燎把京里先帝那时候的世家都拆得七零八落,没什么权势了,又叫傅希如去和裴秘顶着干?
裴秘这种人先前也出过一两个,傅希如知道他们看着权力如同看着嘴里的肉,要放出一丝一毫也不可能,卫燎不信他,更不会全信他,只好叫傅希如去抢了。
他也不得不去。
卫燎要看清他手里有什么势力,能如何威胁自己,也要验一验裴秘的忠心,更要看看他这位置到底还有哪儿不稳当,这一招虽然直白,但却奏效,谁都不能拒绝。
……无论如何,宁肯把他灌醉都要重温旧梦,也是因为要给他一个开头,叫裴秘不敢在傅希如还没走马上任的时候就把他掀翻了,更给他蒙上一层真情的假象,再让他的立场更复杂一些这种考量吧。
傅希如不动声色的笑起来:“这么大的事,陛下该与丞相们商量才是。”
尚书左丞不低了,要任命这种官员,三省都要被惊动,诚然现在这一锅粥里面能明着违逆卫燎的人不多了,但这时候就说给傅希如听,且如此笃定,就叫他只好这么应答了。
卫燎确实任性。
这时候是今冬第二场大雪,卫燎拢着那天傅希如见过的织金毯,抬起眼帘慵懒的望过来,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你怕什么,朕宠着你。”
话说的异常甜蜜轻盈,傅希如却只意识到他那不可违逆,也不愿转移的决心。终于到了这一天,卫燎会毫不犹豫的将任何人投入熔炉,期待着他死去或者爬出来,借助熔炉里的火焰与他对决。
权力的阴影像一扇门,在他身后盘踞,在他肩膀上探出半张脸,窥视着每个猎物,如蛇如蝎。
傅希如也虚情假意的笑起来,说的话他们两人都很熟悉:“这是陛下的天下,该更慎重些才是。”
卫燎像一只慵懒的猫儿,心满意足的看着他,没接他的话头:“过来。”
他颐指气使,语气轻快的命令:“把这要命的冠去了,给我通通头吧。”
自然有宫女奉上玉梳。她还年轻,没见过这种事,何况关乎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