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燎也从没有流露出要放她的端倪,紫琼更是很清楚,近来宫里没有放人的打算,这提议难叫她不安起来,又不能形于色,强作镇定,不管卫燎看不看得见,先摇了摇头,带了几分寥落,道:“陛下是知道的,妾身家里是无地贫户,若非如此,也不会叫我入宫来混口饭吃,能熬到今天已经是非分的福气,更何况……家里也早就没人了,出去,能去哪儿呢?”
这是实情,其实卫燎一早就知道的,紫琼出身贫寒,这在宫里不算是个短处,可一旦出了宫,那就真是没地方可以去了。她身份特殊,又不能随意安置,因此这一问,就显得更突兀了。
沉默一会,紫琼还是问了:“陛下……是在为妾身打算,您要怎么安置妾身?”
到底什么时候,皇帝会去考虑身边人的归宿呢?
紫琼自以为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当年太子被废,没两月卫燎入储的时候,她已经能嗅出一点风向了,更何况是现在。
但也不了手脚冰凉,浑身僵冷,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受了冻一样,害怕得不得了,嗓子尖尖的:“陛下?”
卫燎回过头来,在她脸上看了一眼,用湿漉漉的手拍一拍她的手臂,倒好像是安抚,脸上甚至还带着笑:“你看你,怕什么?”
“朕还在呢。”
他是皇帝啊,还能到哪儿去?
紫琼简直不敢想,整个人只想缩起来发抖,又强迫着自己直挺挺跪坐着,不顾礼仪,去抓卫燎的手,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我哪儿也不能去,我留在您身边。”
这话她不是第一次说了,卫燎会以微笑,也不抽开被她抓住的手,若无其事扯开了话题:“看你,衣裳都湿了。”
他倒是历练出来了,从入储那天就被先帝教会了不动声色,这几年更是运用的炉火纯青,轻易连紫琼也不知道他到底怕不怕了。紫琼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害怕的时候,即使脚软,也勉力撑住了,不管自己湿漉漉的衣裳,追问:“都会好的吧,陛下,都会好起来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却意识到风暴已经聚集起来,不知何时就要降落在他们头上,兴许,现在就……
她不知道自己眼里蓄着一汪悲悯的泪。
卫燎被她看得心软了几分,抬手在她眼下擦了擦,声音十分温柔:“你怕什么,不会有事的,我要是死在傅希如手里,咱们就都不会有事,要是……那就要劳烦你,记得我啦。”
紫琼发起抖来,不可遏止的往地上滑,倒好似要扑到他怀里一样。她其实不懂政治的波诡云谲,见过最血腥的场面也不过是些后宫的争斗,和卫燎入储和继位带来的风波,傅希如会杀卫燎,卫燎似乎也做好了准备,这就超出了她能接受的那个范畴。
她不知是在替谁担保:“不会的,不会这样的,你要等下去,都会好的……”
要是卫燎不安慰她,兴许也不会掉眼泪,可现在她就好像是不得不哭了,眼泪汹涌,是因为害怕,也是因为触摸到了片刻卫燎内心的荒凉与孤寂。
他站着等人来杀。
卫燎不得不后悔随口说出这种话,把她吓了个好歹,自己也没觉得说出来就快意,又说了一句颇有禅机的话:“这没什么可怕的,谁活着不是为了死的体面点呢?这一辈子就求这个了。”
这话更吓人了,好在紫琼也算是习惯他,哭过一会就意识到失态,何况卫燎还在安抚她,于是匆匆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