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燎半是故意,半是无法克制的打着哈欠,眼里浸出水来,慢慢滑下去,最后就真的迷迷蒙蒙睡着了。
傅希如不得不噤声,目视着他睡过去。
紫琼脚步轻盈,到里头拿了一张毯子过来,习惯使然,转手就交给了傅希如。
卫燎的睡眠一向不够好,力固然还算旺盛,但他一旦睡了,就没人敢再叫醒,于是只好叫他这么极不舒服的睡着,盖上毯子,摆好手脚,得好不容易来的睡意又溜走了。
他性子不总是暴烈的,可绝对不好伺候,任谁都不想看他发火。傅希如到底特殊一些,他来照应一向就是帮了这些宫婢们的大忙,因此紫琼一时之间居然忘了,再做这种事似乎不合适了。
她一愣,连忙要从傅希如手里把毯子拿回来。
这其实也没什么,傅希如摇摇头,站起身往卫燎身边走去。
他睡得很不安稳,叫人根本不敢挪动,甚至不敢大声呼吸,只怕稍微有一点声响,就把他吵醒了。
只是这样确实看着别扭,傅希如只好先把他的姿势正了正,又把他捏在手里的笔扔进笔洗,朱砂在盛着清水的白玉之中迅速散开,像是红雾。
毯子盖上去的时候,卫燎蹙起眉头,动了动,孩子似的,一只手伸出毯子外头,一勾,抓住了傅希如的袖子。
他没睡得太深,至少意识得到身边的人是谁,但也没有力气睁眼。他知道这是一个示弱,或者唤起傅希如亲近记忆的好机会,可却一心等着沉入睡眠,呓语都说不出来,只尽力抓着他的袖子。
空荡荡的,摸不到手腕。
紫琼在看,傅希如知道,可他稍微往下摸,就能抓住卫燎的手了,于是不得不握住,试图把他的手指从自己的衣袖上掰开拿下来。那力道其实不大,可卫燎的手是软的,一拿下来就蜷在他手里,修长五指自然的缩在一处,像合拢的花苞。
傅希如打开他的手心,查看先前注意到的那道伤疤。看起来已经好了不少,深红变成淡红,向中间聚拢,像藏在掌心的什么秘密似的,甚至还有些畏怯之意。
片刻之后傅希如松了手,给他放回毯子底下。
卫燎已经睡着了,他翻了个身,拥着毯子埋进去了大半张脸。
宫里宣召自有定规,傅希如是不能擅自出宫的,卫燎睡了,他就在侧殿等着。
这里原本该是内朝官候见的地方,如今却只有他一个人,紫琼亲自煮了茶送过来,方才担忧的神色已经淡去了:“大人先润润喉咙。”
她和傅希如是老相识了,彼此之间都不太拘束,傅希如喝一口茶,望着殿外,默不作声。
他本来就不爱说话,回来之后更是如此,紫琼平常都不打扰他,今日却有些不安,像是明知道自己不该管却忍不住一样,为难片刻,终于问了:“大人……这些年来安好吗?”
傅希如略带惊讶,被她引回了注意力。
要是其他女官问他,或许会想到什么“妾身仰慕大人已久”的戏码,可这一来是紫琼,二来是卫燎最信任的女官,这种事反倒不可能了。
也因此,他尚且能说几句真话:“挺好的。”
分明没有什么暧昧,只是故人之间的寒暄,紫琼却显得窘迫而不自在。傅希如多少猜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