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仰视,临画像从那仅剩的一只黑眸里看到了无底的深渊。
而后,临画错开了视线。
他不仅看到了兰渊玉,还看到了不仅仅有他这一顶花轿,同样的轿子和美人起码有十顶,逶迤着在不光殿各处展览、□□。
“属下向无渊之主,兰王,进献十美人。十美各有风味,愿王上好好享用!”
进献的人唱完贺词,十顶花轿便被抬进了侧殿。
喧嚣远去,不光殿里的黑暗笼罩下来。
临画发觉自己是最末尾一个,不知这排序有没有什么讲究。他目前的头等大事说白了就是“勾引”,他看不到自己的相貌,只能暗自祈祷千万别是这批里颜值最次的。
十个美人依次走了下来。
偏殿的这间房间里,只有一个冷冰冰的石台,临画默不作声地和其他美人一起坐了上去。这石台与其说是座椅和床,不如说更像停尸台。那一头宴会还在继续,这边侧殿的门一关上,就只剩彻底的安静。
“主人为什么不把我们送到寝殿呀?”说话的是个娇娇软软的声音。临画循声望过去,是为首的少年。
这十个美人有男有女,但似乎都不是人类。长相清纯的、艳丽的,各占风情,都是在最好的年华。为首的少年头上还有一对绵羊角和软乎乎的白耳朵,但言语间却是不经意地泄露了几分野心。
临画心道,兰渊玉要是能让人进他的寝殿才有鬼。不光殿内殿里除了他自己,就没有第二个活人。
石壁光滑,临画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不由得惊讶起来。
这具身体的美貌,在十个人里怎么说都是上乘的。妖冶如画,眼角还有一滴小小的红色泪痣,像点入白纸的一粒朱砂。是一看就能让人联想到“妖媚”的那种美。
他观察着这些人的表情,有自信满满的、有忧虑的、有恐惧惊骇的。室内的温度很低,冻得人手脚冰凉,一群衣衫过薄的美人忍不住轻轻跺脚、搓手,湿冷的空气在美人的睫毛、眉毛上凝结了冰花,看起来有些搞笑。
但直到外面的宴会结束,房间里彻底黑暗下来,也没有人来。他们像被彻底遗忘了一般。
“这里好冷呀。”绵羊少年小声道,眼里隐有泪花闪烁,嘟起嘴抱怨,“主人怎么还不来呀?我要去找主人了。”
临画不知这具身体是怎么回事,四肢从进门之前就是冰凉的。温度一低,竟是泛起困来。他强撑着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有睡过去。
绵羊少年跺跺脚,抱着胳膊推开了门。临画忍不住喊了他一句:“别去惹主人。”
门其实一直都没有锁,只是没人敢去碰。绵阳少年看他一眼,愤恨道:“可是我再这样冻下去,美貌就失了颜色了。”说着,便身形一闪,没入了黑暗中。
他看来是从小娇生惯养的,也许听闻过无渊兰王的事迹,但对他来说只是一些“听闻”。他自信没人会亏待他,分毫未把临画的话放在心上。
临画困意重得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连清心咒都没用了。不仅如此,还有种窒息的感觉。他心里有了点数,恐怕自己排在最末次,是身体本身有点问题。
美人们看到他怪异的表现,神色都有些异样。
血都要冻僵了。临画有种预感,自己再待在这,恐怕会死。
他咬咬牙,也站了起来走出了门。身后有小小的议论声,不知是不是在笑他们二人接连作死。临画无头苍蝇似的在走廊里跌跌撞撞地走了一会儿,总算感觉到血液重新开始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