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多少血和眼泪流干,凤子衿都只是饶有兴趣地旁观,眸子如火,却是冷的。
冷得一腔热血都被冻了个透,连一丝一毫的侥幸都不让他有念想。
“那我再问您最后一件事。”荆苦道,声音越来越高,“您是不是原本想今天杀我?您不是来带我回家去的,您是来杀我的,是不是!”
临画能猜到,三个月前姚冠华发现荆苦没死的时候,一定是问过凤子衿想怎么处理的。那个时候,凤子衿的答案恐怕是“等你魂魄补全之后,我会杀了他”。
结果姚冠华在齐城发现他还在玩什么“父慈子孝”的戏码,说好的杀没有杀,眼看秋家一来,噬魂真相都快被荆苦知道了。
他本就谨慎,自然不可能留一个灭门后的遗孤,才有绑架这一出,也要让凤子衿做出决断。
凤子衿喉结动了动,道:“我改变主意了。今天我没想过要你死。”
“改变主意了?那好啊……哈哈哈。”荆苦勉强笑了几声,笑容彻底消失了,“我是不是还应该感恩戴德?你救过我两命呢,是吗?义父……您真是,好冷的心啊。”
他在这两个人面前,孱弱得像个幼童。杀他全家的凶手,他伤不到;欺瞒他九年的帮凶,他下不了手。
九年仿佛大梦一场,梦醒了,只有自己像个丑角。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懦弱,仇人在眼前,可他只想自己去死。
姚冠华道:“这就没有办法了,啧。子衿,你还是动手吧。”
临画在镜子外听到这句话,更焦急了,混战之中喊道:“青菜你快点砸啊!”
“快了,别吵!”梨越也在躲闪刀光剑影,墙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大口子,“破坏我本家的东西,压力也是很大的好吗!”
临画就势滚地,一把抱起神风盘,听到镜中传来轻微的“哧”一声。分神看了眼,发现是荆苦将一把金刃穿透了凤子衿的腰腹。
凤子衿送给他的那把刀已经遗落在雪地里了,这是凤子衿身上藏着的飞刃,荆苦对他的义父习惯那么了解,自然知道它的刀藏在哪里。
金色的尖透过红衣,分外鲜明。
而凤子衿终于笑了起来。他道:“对不起,不要再信我了。”
荆苦手紧握着刀,却再下不了手了,眼泪无声地留下来。他任由凤子衿的灵火把他送到断崖边,道:“我宁愿从来没有被你救过。”
凤子衿顿了下,道:“从这里掉下去,说不定还能活一命。再见了。”
他轻轻一推,荆苦便翻倒下去,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坠下悬崖。
“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那压抑了许久的绝望的呼喊终于爆发,被冷风裹挟,凛冽如刀。
随着少年一起坠落的,还有与他手上一对的同生锁。那一抹金色淹没在了雪花中,像一台戏终结的注脚。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卡,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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