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厢正说着话,韩元清看见门口又来了人,撇了撇嘴:“八宝饭上撒胡椒,又添一位。杨家都没了,这蒋老三打着谁的旗号来送礼啊?”
蒋楚风头也没拧一下,喝了口酒,笑道:“亲爹呗。”
“岳丈倒了才想起来自己亲爹,捡芝麻丢西瓜的事也就他能干得出来。”
蒋楚风一向对蒋成良的糊糊事不感兴趣,没再多说。倒是韩元清一直对他上次遇险耿耿于怀,若不是因为他没同意,早一枪毙了蒋成良。
蒋楚风知道他心里有气,碰了下他手里的杯子,“一口把他咬死多无趣,要瞅个恰当的时机,咬他一个致命的窟窿,看他慢慢把血流干,这才解气。”
韩元清干了杯里的酒,舔了舔唇,与蒋楚风坐在那儿,就像两匹舔血的狼。
蒋成良大概是在蒋楚风这里碰钉子碰怕了,没主动往上凑,可着劲儿跟周围的权贵打交道,韩元清直说他是给人当儿子当惯了,刚借了亲爹的名,又想找几个干爹。
如今蒋老爷年纪大了,身体每况愈下,家里明争暗斗的苗头已经冒了出来。蒋成良作为大太太的嫡亲儿子,打心底里觉得继承家产是理所当然的,回了蒋家就迫不及待想揽权,这次也是装了好一阵乖,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露脸的机会抓到手,必然要物尽其用。
蒋楚风坐了一阵,便假托有事离开,韩元清本来打算叫上三五好友去“不夜城”纵情一下,见他兴致缺缺,勾上他肩头揶揄:“九哥当了柳下惠,还想当和尚呐?走呗,找几个美女先疏解疏解!”
蒋楚风给了他一拳,“你个童子鸡充什么花花公子!”
韩元清被戳了痛脚,当即一炸:“我今儿就去破了这童子身!”
“行,回头给你包份大礼,恭贺你开荤。”蒋楚风语含调笑,眼神轻淡,压根也不信他。
韩元清一噎,气急败坏地走了。
蒋楚风其实并不是重欲之人,比起女色,他更喜欢埋首于工作,以此感觉自己存在的价值。
天气还未彻底回暖,酝酿已久的夜雨已经迫不及待下了起来,冷意透过玻璃窗,直逼人身。
蒋楚风处理了一些事,也懒得回寓所,一个人坐在黑黢黢的屋子里感受难得的清静。指尖橘红色的烟蒂,在晦暗之中明明灭灭。
门外轻敲了几下,蒋楚风略微神,“进来。”伴随着房门打开,屋内亮起了灯。乍然的光亮让蒋楚风不适地皱了皱眉,看向门口婀娜多姿的女郎,“有事?”
蒋楚风的生意有不少出口贸易,少不得跟洋人打些交道,身旁也招揽了一些留过洋的翻译、秘书员。杜梦婷便是其中一员,因为确实有几分本事,在蒋楚风身边也算说得上话的。
当然,学识好,外貌出众的女秘书员,总会被人误会出那么点旖旎事情,虽然杜梦婷也确实有这个心思。
杜梦婷端着杯茶水,像进出自己家一样熟稔,“我见九爷还没回去,沏了茶来。工作虽要紧,身体也要看重才是。”
杜梦婷的语气就像关怀丈夫一样,一般人都能听出来,奈何蒋楚风就要当个聋子,默然不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