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上,万千条红光顺着水波集中过来,片刻之后,他抬起手,两个硕大的红色丹球静静地躺在手心。
什叉海水又恢复了温柔的淡青色。
一个黑衣青年的身体慢慢飘浮上来,邬时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青年缓缓睁开眼睛,在看到面前人的时候,惊喜地喊了声“师傅”,便风风火火地踩着水跑过来,边跑嘴里还不停地喊“师傅,没想到,徒儿又能和您共浴一片水了。”
邬时蹙着眉,冷冷地盯着他,在听到共浴一片水时,他像被吓着了般,瞬间弹跳起来,飞速地回到岸上。
黑衣青年紧随其后上了岸,结实的胸膛剧烈起伏,充满野性的眸子里燃烧着烈焰般的灼热。
当年为什么会觉得那头小黑狼可爱,还抱着它泡澡,邬时觉得他有必要再钻研出一门时光倒流术,让时光回转,他一定把这头小黑狼活剥了,炖汤喝。
但时光还停留在现在,这头当年毛茸茸的小黑狼,成了这个世界最大的破坏力量,几百年来不断地侵略杀戮,让战火蔓延了九洲四海。
“我现在该叫你天狼星君呢还是黑暗世界大魔王?”邬时冷冷地开口了。
“师傅,您叫我小毛团就行,您以前不是一直这样叫的吗?师傅,徒儿现在修为尽失,想回青灵山泡几天灵泉,可以吗?”黑衣青年满眼期待地直盯着他。
“不可以,修为尽失,是天道对你最轻的处罚,你,好自为之吧。”邬时有点恼怒自己,按理智,此时应一巴掌拍死这个祸害,但看到青年水汽氤氲的眼睛,便想起那只软萌的小东西陪着自己,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清冷的夜晚,便怎么也下不去手。
青年看到师傅要走,着急之下,扑了上来,邬时回头,手一扬,一块画着符咒的黑丹片便没入青年额间,高大威猛的年轻人轰地一声,摔倒在海滩上。
“忘了这一切,做个普通人吧。”邬时神情复杂地看了青年最后一眼,背着手,独自离去。
邬时在海边走了很久,终是放心不下,悄悄又转了回来,想看看那孽障怎么样了。
青年躺的地方空空如也,好像他从没来过。
邬时抬头看了看什叉海,波面平静,水花温柔,海鸟悠闲地闭目修炼,让人恍然觉得,那红色的滔天巨浪,那一片慌乱的海边景像,都是一个梦,似真似幻。
邬时觉得这一年来事情都很怪,他是一个条理分明,认真较劲的人,先是丢失了一幅比命还贵的画,然后又光天划日之下丢失了一个活生生的孽徒,这绝对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他画了圈,想回青灵山,招众徒弟商量一下。
当他到达青灵山的时候,急匆匆奔向高台的脚却猛地停了下来,像定住了一样,再也不能移动半步。
前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白衣飘飘,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擎向高空,腰肢轻摆,像是对云朵发出邀请,舞姿轻灵飘逸,歌声清雅婉转。
这身衣服,是采最纯最白的云朵做得,即便过了一万年,邬时也记得。
这支舞曲,是师傅最喜欢跳的,当时手里还举着一壶清酒,对月高歌,对云轻舞。
少年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双眉带秀,眸若夜星,玉肌胜雪,宛若天人。
“徒儿,”邬时看着那张脸,哽咽着,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少年听了,好看的眉挑了挑,然后,轻轻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