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响,才朝底下几位云里雾里的李唐郡王道:“这一位是新罗国公主金秀儿,从小养在洛阳的。如今新罗王欲化干戈为玉帛,想与我朝行秦晋之好。”
此言一出,四下都明白了天后的意思。
说白了,就是两个字,和亲。
七重城和买肖城的接连大败已经大大挫伤了新罗国的军事实力,倘若这时候再和唐军起了冲突,新罗未必就能占到好处。兼之这几年异军突起、独领风骚的突厥的虎视眈眈,金法敏也不得不考虑是否要暂且和唐休战言和,过几年休养生息的安生日子了。
而和亲,当然就是休战最好的拜门贴。
这位金秀儿公主自幼被扣在洛阳为质,恐怕等的也就是这一天。
既然是败军请和,自然不能太抬举了这位新罗公主,天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让李唐皇子和亲,于是请了几个年轻的小郡王来,随她自己选个合意的,也不算十分怠慢了。
没想到这位金秀儿公祖眼睛不大,眼力却不错,一眼就相中了她所培植的心腹李。
她倒也刚好可借此番和亲之事,试探试探这个少年如今的才智到底有几斗了。
“本宫觉得,南安郡王李少年俊杰,品貌出众,是一等一的良婿。”天后抬手遥遥指着李,朝娇羞不语的金秀儿道,“你觉得呢?”
金秀儿没料到天后慧眼如珠,一眼就洞破她心中所想,也只有脸红着点点头:“但凭天后做主。”
天后又朝下问道:“你觉得如何呀,儿?”
李本以为自己年纪尚小,不过应景做个陪衬,没料到这事居然就砸到了自己头上,一时之间难有些恍惚,但也只片刻的失神,很快就定下来心思。
“回禀天后,臣年纪尚小,功业未有所成,还未考虑成家之事。”
闻言,金秀儿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天后的回答又立刻给了她希望。
“你说的倒也有理,不妨订下亲事,等过二三年,你有所成,再行婚嫁,倒也不失为一则美谈了。”
湖面凉滑的冬风似一枚小巧的刀,在李的额上刮出一道冷汗,他未必能琢磨中天后心中的意思,但实在不愿意和这位一面之缘的公主结为夫妻。
他不得不脱席而出,秉手道:“天后恕罪,臣万万不能和公主成婚。”
“哦?”天后眉梢微挑,一副你看怎么个说法的神情,“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万万不能和公主成婚?”
“突厥未灭,国土不安,外忧未攘,何以为家?”
这十六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分外铿锵有力,他举眸望着天后那双锐意洞察的眼睛,眼神坚定:“臣志愿为国捐躯,又岂敢耽误公主的大事?”
此言一出,其余李唐子孙纷纷为之喝:“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南安郡王好胆识!”
倒是周国公武承嗣凉凉道:“正因为国土不安,才要你与公主联姻,使我朝与新罗结秦晋之好,你又岂能推却呢?”
李正欲分辩,突然听到泠泠几句清脆的笑声,往上一瞧,原来是太平抚着自己的胸口掌不住地笑着。
武承嗣忍不住问:“请问公主笑什么?”
太平这才停住笑意,望向武承嗣:“敢问周国公,七重城之战是谁赢了?买肖城之战又是谁赢了?”
武承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