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声,唯有数道蝉鸣在帐外躁动不安,将这片刻的沉默也一齐拖得老长。
李谨行静静听完沈寒山和易阙的陈言,眼中不由闪过一阵痛色,万万没料到当初一个不立杀俘虏的决定,竟然就给了敌方一个如此大的漏洞。
若说当初易阙有自负不查之责,他这个安东镇抚大使又岂没有仁慈手软之过?
“传尸之疫一旦蔓延,四万将士就会成为一群病卒。”易阙接着道,“我们虽然已经隔离了发病的士卒,但尚且还有许多染病未发的士卒,所以只能群发百合固金汤和月华丸,暂且压住病情。”
李谨行缓缓一点头,易阙说的办法虽然麻烦了些,但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只可惜虽然我们洞破了敌人的阴谋,但死者已往,病者已衰,敌人的计策已经得逞,只怕这一场苦战在所难。”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望向在场诸位太医博士,面上浮上一丝苦笑。
“诸位博士奉圣旨来查此案,如今已经水落石出,大可不必再同我们这些粗野武夫一起搏命。”
这话的意思,是劝沈寒山一行趁还算和平,赶紧溜回长安享受太平吧。
“下官倒是有一计,说不定可以扭转局势。”
一众面面相觑的低语中,徐容的清朗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李谨行不由望向这个在此之前从未有过出众表现的年轻人,倒不知道他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第75章此战必捷
不止李谨行,在场诸位都在心中迷惑不已,唐军已失了人和,天时地利又未必能占到好,还有什么良策可以扭转眼下的局面呢?
徐容淡淡道:“很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谨行沉吟片刻,很快否决了这个提议:“这个招数,新罗人已经用过了,他们必定不会上自己的当。更何况新罗并没有不杀俘的规矩,恐怕这个办法也只能枉送我军将士的性命。”
徐容但微微一笑,似乎已经料到李谨行的回答。
“金法敏此人阴险狡诈,先请兵于我朝以灭高句丽,一统三国之后就反口咬我大唐,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自然不比将军宅心仁厚。”
徐容的声音在“高句丽”三字上微微一颤,如一枚无意划过秋池的落叶,很快散成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既然新罗如此阴狠,咱们大可不必和他们客气。据下官所知,肺虫不止可以通过空气布散,还可以通过饮水传播,他们可以不接受我军的俘虏,但总不能不吃饭,不饮水……”
他话音未落断,就已经被吴议和易阙两个人抢声斩断。
“万万不可!”
沈寒山冷冷瞥吴议一眼:“这里何曾轮得到你说话了?”
吴议自知僭越,也知道老师要他隐忍的意思,但仍无法按捺住心头的意气,刚想说话,手腕已经被人牢牢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