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轻不重地挨了这一下,闭着眼睛缩了一下,像个被抓包偷腥的小猫崽子,叫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只能揪着后颈皮小小教训下。
第37章反治其人
太常寺中,晨钟悠然。
初晓的朝阳才刚射破云层,千丝万缕的光线便已透过薄薄一层窗纸斜穿入屋,映在太医博士们苍白而疲倦的脸上。
郑筠的脸色并没有被晨光照出一点温意:“圣上和皇后已决意要往洛阳行宫修养身体,此行非数月不能回。因此,太常丞公已下令要老夫即日拟好随行的太医人选,务必要在洛阳行宫期间保得圣上龙体无恙。”
刘盈素来是个爽快耿直的,也唯他敢直接驳郑筠的话头:“昨儿个才发了头风,就算到了洛阳行宫,也未必就能见好。”
陈继文怕二人相争,不徐不缓道:“刘博士言之有理,更何况太医署近来年正是乏人之际,要是有年资的老太医们都去了,太医署里又剩得下几个可靠的?”
见他师徒二人并不言语,他才安心接着道:“如今太子殿下留下监国,张博士是第一个不能走的;沛王大病初愈,学生也实在不敢离开。我们内科几位算来算去,都是不顶事的,要论随行的太医,还是须要针科的秦鸣鹤博士跟着才是正理。”
秦鸣鹤也是孙启立同年资的副太医丞了,领衔针科所有太医博士,在头风一病上确实更高一筹。
见几道疲惫的目光都落在他皱纹横生的老脸上,秦鸣鹤也只能无可奈何地一摊手。
“依老夫所见,圣上的头风系风气上逆所致,只要砭刺头部微出血,就有痊愈的可能。”他话锋一转,深深叹了口气,“可惜皇后不许老夫施针,她说针砭刺头,形同斩首,是断断不可行的。这,老夫也不敢下针了啊!”
郑筠闻言,面色一肃:“当年扁鹊见蔡桓公,华佗治曹公,都因害怕针砭而不肯治疗,足见人们害怕针砭更甚于疾病。如今你要针砭刺头,武后不许,也是常事。”
他细细思忖一番,倒算出个折中的法子:“不能刺头,就刺百会,先要圣上恢复视力,然后再解决头风的问题。”
秦鸣鹤倒也早有此想:“若圣上视力恢复,病情好转,到时候再提出针砭刺头,皇后兴许也就答应让老夫试一试了。”
“既然如此,你在针科挑出几位可信的人才,随从圣驾。”郑筠缓缓道,“至于内科,由老夫、刘博士、李博士三位跟着,外科里再甄选几位就是了,左右都是差不多的。”
说罢,将目光投向沉默半响的张起仁:“孙博士年纪太大,又有疾病缠身,轻易劳动不得。刘博士走了,让他略照看周王殿下便是。至于你……”
张起仁一拱手:“太子殿下不日就要启程前往州,亲查灾情,学生恐怕不能留在长安城中。”
“既然如此,那就由陈继文陈博士暂领太医署事宜。”
陈继文刚想推脱,郑筠已经重重一敲手杖,眼神冷肃下来。
“老夫取你谨慎细致,学识厚实。但也知道你心性太软,治不住人。”他环顾一圈,目光似一嗖嗖冷箭射过,“从今天起,陈太医便领衔太医署诸事,其内一切决断,须他过目方可,其上则问取太常丞公的意思。”
他自桌上四宝中取出一支上好的黑檀熊毫笔,双手一握,生生从中间折成两段。
“如有不从者,譬如此笔!”
“那血余炭又是什么呢?”
“人的头发烧成灰,再撇去杂质,冲洗干净,还要经过很多道处理,就能成为这种药材。”
太平睁着一双圆滚滚、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翻着沈寒山记下的药方子,从里头拣出会认的字问吴议。
到底是个六岁的孩子,翻个药方子都能翻得津津有味,直接把刚才恶心至极的五灵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