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斐然摇头,很正经地回答说:“我就是想多听听。”
郑琳点了他一句:“当心贪多嚼不烂。”
好学是好的,可什么时候应该把重心放在什么地方,这个一定要搞清楚。
池斐然不是不听劝的人,知道自己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要好好拍戏,所以集中注意力,用从郑琳那里学到的新知识,更加细致的去体验自己的角色。
容晋这次却是和郑琳想法有些不同:“多看多想其实也好。”
池斐然觉得两人的话都没毛病,只是事情总要分先后,目前他还是应该把演好季云生这件事放在首位。
但随着剧情的深入,这种细致的体验,从一开始的与角色融合的快乐,渐渐变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
季云生第一次心怀忐忑地对应渡远提出邀请,在他沉默不语的时候,笨拙的安慰。
夜风徐徐,空气里有桂花的香,应渡远在他终于词穷,懊恼的闭眼的时候,才应声说:“好,我也去。”
季云生这一刻是快活的,所以眉开眼笑的笑得欢畅。
可结束拍摄,离开了角色的池斐然却清楚的知道,这一刻的快乐,都会成为未来痛苦的基石。
得味楼的第一个中秋,没有开张做生意,季云生请了师父和自己的师兄们去季家酒楼,一起听白凤仙的《奔月》。
月中的美人,遇到了人间的厨子。
剧里的季云生在白凤仙和应渡远脉脉无语的时候,悄悄拦下了来找人的戏班班主,他摆着少爷架子,却止不住眉眼含笑,以为自己这是在成全一对有情人。
情也的确是有,可这世上有些情却是要命。
乱世之中,生得漂亮并不是什么好事,若是本来命苦还漂亮,那便是苦上加苦。
白凤仙是这时候最红的坤旦,说得好听是女性解放的产物,那些年女人连上台跟男人一起唱戏,都是不允许的。
等后来重又有了坤旦以后,又有人说坤旦虽然身段扮相漂亮,可嗓子到底不如乾旦有力,等年岁到了,身段又要臃肿,总归是有种种不好。
这世道本就是男人说了算,都是下九流竟还要硬分个高低,弄的坤旦就是生生要比乾旦矮一头。
而白凤仙的出现打破了这一点,戏里戏外,她都是美人,戏台上扮相被人赞一句赛嫦娥,身段唱腔也是无可挑剔,爱戏的,都要捧上一句“白老板”。
要说白凤仙已经是坤旦的巅峰了,可这样的世道里,仍旧逃不过“玩物”二字。
越是有名,越是漂亮,就越是稀罕。
季云生是季家酒楼的少东家,比起得味楼里那些师兄,已经十分拿得出手了,便是在省城都能叫得上名号,可就是他,对上想要争抢白凤仙的大佬们,也不过就是一粒微尘。
应渡远,就什么都不是,所以一开始就错了。
得味楼里所有人的命运,都这么被缓缓牵动了,说不好是不是必然,可追根究底,一切好像都是从这里开始出了差错。
所以季云生每每回忆起那个中秋夜,他就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所以才发生了后头的一切。
师父没了,父母没了,季家酒楼倒了,只剩下两张地契,得味楼散了,师兄也废了手。
究竟是曾经拥有,一点点的失去更痛苦,还是从未得到过更苦?
拍到后来看,角色的情绪,不了就要影响到演员本人,连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