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感应到了顾岳心里的阴暗诽谤,陆议终于停了下来,安安静静地坐在甲板上,又恢复了那个文文静静的少年。
不知为什么,虽然一团漆黑,但顾岳却觉得,陆议在哭。
十岁失去父母,十三岁失去从祖,柔嫩的肩膀挑着振兴家族的重担,陆议,这个比孙权还要小一岁的少年,这几年过得恐怕不容易吧。
“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大笑了,快要忘记了是什么滋味了都。”陆议的话在黑暗中增添了点点落莫。
顾岳想到现世的父母离世时自己的彷徨无助,眼眶有点发酸,他伸出胳膊,把身旁的少年搂了过来。
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顾岳抬起手,用力地拍了两下。陆议慢慢地平静下来,他抬起头,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润。
“伯言失态,让顾兄见笑了。”
这客气疏离的语气让顾岳有点心疼,又有点烦,他没有回头,闷声闷气地回道:“去他娘地失态,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拿我当朋友的话,就别他娘地矫情。”
陆议明显地僵了僵,口张了张,没接上话。
顾岳看了他一眼,用文明话又说了一遍:“伯言,在朋友面前,该哭哭,该笑笑,别什么事都压在心里,再憋着,我看你都要瘦成一道闪电了。”
听了这个突破想像力的比喻,陆议不由地又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顾兄啊,你可真是个妙人呀”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半个月后,大船到了一个渡口,陆议安排大汉们把船泊在浅水的芦苇荡里,留下他们看守,只和顾岳两人登船上岸。
从集市上赁了两匹马,两人骑着向北走去,约摸过了两个时辰,来到了一个小院前。
陆议上前敲门,一个小厮探出头来,看到陆议,很熟悉的样子,笑着叫了声:“陆公子”
“糜将军可在家?”陆议笑着问。
“可不巧了,将军随刘皇叔去校场了,听说来了个历害的大人物,我家将军去对付他了。”小厮呲着两颗大门牙,很是健谈。
告别大门牙,两人骑马向城中的校场走去,陆议看到街上至少有三种不同衣服颜色的士兵走来走去,忙拉着顾岳离开了这个容易惹是非的地方,拐上了城外的一条小路。
穿过一大片树林,听到前面有流水声,待到近前,看到溪水清澈,便下了马,想洗把脸,刚俯下身子,一个冰冷的东西贴上了脖子。
顾岳有点懵,身子僵着,旁边陆议早熟门熟路地举起了双手,用受惊吓的少年特有的声音大喊:“在下吴郡陆议,不知好汉哪位,可否放下兵器,大家有话好好说。”
第4章英雄?
一声轻蔑的冷哼,脖子上的冰冷被撤走,顾岳扭过僵硬的脖子,看了过去。
一个全身黑甲的男人,拖着把四方长戟,举着酒袋,边喝边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峰眉星目,眼角凌厉,正用一种看小白兔的目光看着自己。
吕布,吕奉先,孙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