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四年的表演课没白学,他放缓呼吸的节奏,让自己看上去真的像是在睡觉一样。果然,过了一阵,身边的床垫一陷,苏承躺了回来。
余行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苏承道:“你不愿意讲。”
余行翻身背对着他,没作声,算是默认了。
“没关系。我等你就好。”
苏承是贴着他躺下的,呼吸喷在余行的脖子后,跟挠痒痒似的。正当余行想出声制止,他却主动离得远了些,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落在相同位置的吻。
余行从来没觉得脖子后面还是个敏感的地方,顶多是手刀批下来能打晕了,可这会瞬间接了电似的,一股电流顺着尾巴骨爬上了脊背,浑身都有发酥发麻的意思。
“别闹。”八成是这方面经历少不抗撩拨,余行赶紧按耐住这种感觉,反手在苏承腰上拍了一掌,转回身来。
视线相对,苏承估计是被拍懵了,顿了一下才摆出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道:“……疼。”
余行明知道自己没用力气,还是败下阵来,道:“……算了。你想听什么?”
他现在不太想谈邢一兰。毕竟刚刚分手,没法儿冷静地看这件事,心里多少有怨气,而刚刚分手就指责人家姑娘哪哪都不好真的,那就是在骂自己眼瞎。
也很掉价。
可是苏承不一样,苏承是他现任的男朋友。现任打听前任,天经地义,两个大男人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像哄小姑娘一样这也不好说,那也不好说。网上都能查着网友推断的蛛丝马迹,与其让苏承好奇心泛滥去看那些东西,还不如直接聊聊。
苏承瞬间就不可怜了:“什么都可以!”
喜欢了十年,在一起三年,乍一提起来,余行竟也想不到该说点什么,顿觉有那么一点儿荒凉。时间确实还早,他道:“那我从头讲吧。”
从头就得追溯到大学入学。
余行当初是出国留学,越是在大洋彼岸这样遥远的地方,老乡就越亲切,国人学生常常聚会,他就这么认识了邢一兰。
老乡是一个很不确定的概念。
假如在隔壁城市,认亲得确到区;出了省,那说到城市就行;北方人去了南方的方言区,甭管湖南湖北广东广西,乍一落地,只要碰上说话能听懂的,就能搞个两眼泪汪汪。
远在异国他乡,更不用说,一样的肤色足够两肋插刀了头一次见面那天,邢一兰丢了钱包,余行英雄救美追了三条街,把贼按在地上,抢回了她全部的家当。
当年的余哥也是一枝花,一脚踩人家背上,打得那小子一口鸟语不知道是哭哭啼啼还是问候祖宗,总之是跪地求饶,余行则伸出两根手指轻飘飘一夹,夹着那个水蓝色的钱夹,头也不回地递给后面的人。
本来站在那的是邵小五,他却听见一声林籁泉韵的“谢谢”,循声回头,恰叫那小贼抓着机会,要不是有人及时报警,恐怕又得打上一场。
之后邢一兰顺理成章地请他吃饭致谢,在学校食堂暖洋洋的灯光下,垂头认真切割牛排的女孩分外好看,一头笔直的长发,白衬衣,牛仔裤,每一个路过的学生都会回头看一看。
余行在那一刻就被击中了,开始了长久的追求。
邢一兰当时是学校里最有名的东方美人,有无数文学院的青年给她写泰戈尔风格的情诗,偶尔还有奋力一搏走夏目簌石风格,或者以蹩脚中文模仿李商隐的,甚至有兄弟统计,邢一兰就是靠卖情书的废纸,也能活一阵了。
但她从来没卖过,明确而不失礼貌地拒绝每一份求爱,再妥帖的起来这点小小的心意。于是又掀起了一阵只为让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