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渺无人烟,只有一阵又一阵的海浪,林川站在海边,海水不断冲刷着他的脚背,海风夹杂着咸味袭来,他深呼吸一口,看着远处就要落下海平线的夕阳,只觉此处有些熟悉。
他转头看向树林,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他满心狐疑地向树林内走去,光着脚直接踩上枯枝碎石,可奇怪的是并没有想象中的痛感。他慢慢拨开枝叶朝前走,天色渐渐昏暗,天边染上了模糊的色。
林川越往前走越觉得异常熟悉,而逐渐被黑幕掩盖的一切,都仿佛引导着他探向回忆最深处。
突然,两声枪响打破了这份静谧,飞鸟乍起,林川瞪大了双眼,朝着声源处狂奔而去。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他不断拨开眼前的障碍物,疯狂般不断奔跑着,如果他没猜错,那很快就
轰!
一阵不小的爆炸声穿破林川的耳膜,此时他已经接近声源处,而记忆中的房屋已陷入火海,火星不断向外迸溅着,点燃了周遭的草木。他缓缓停下脚步,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庞,映着满脸晶莹,他无法喊出声来,只能不断涌着泪水,远望着折磨他十多年的这一幕。
倏尔,火光中跑出两个人影,他抬手擦掉眼泪,只见记忆中的两个男孩互相搀扶着往前奔走,又不堪重负地跌倒。林川连忙跑上去扶,可他的手臂却穿过了他们的身躯。
“快起来!你不能睡!”其中一位男孩拖着另一位男孩不断向前走,热浪将他们后背的衣物都烧成灰烬,儿童娇嫩的皮肤暴露在外,竟被烧得一片狼藉。
林川怔怔地看着他们跌跌撞撞远去的背影,许久才反应过来,他不顾一切地向他们奔去,可如同原地踏步般始终无法再接近二人。
“不……”林川含着泪双膝跪地,远处传来熟悉的警笛声,他却充耳不闻,只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去的人影。
“纪珩。”朦胧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身后唤他,纪珩,那是不该出现在世上的姓名。他内心深处仿佛被狠揉了一把般无力。林川缓缓转过头去,面前的身影背着光,神情莫测,但林川还是能认出他的身份。
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外流,他慢慢站起身,面对身后的人,只见那人对他伸出手,逆着火光,轻轻地开口:
“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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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川缓缓睁开眼,猛然刺入虹膜的光线使他感到不适,他微微眯起眼,待周围模糊成像,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躺在医院。
原来我没死啊。林川内心默默腹诽道,他缓缓呼吸着,遮住口鼻的氧气面罩并不让人感到舒适,他抬起右手,想要把面罩取下,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虚弱无力,于是只好作罢。
林川微微侧过头看着监测仪,心率数字和心电图都在正常范围内变动着,他盯着那此起彼伏的折线图出神,忽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江樾拿着换过水的花瓶慢慢走进,刚一进门就看到病床上的人正眨着眼看向自己,不断投来“你在做什么”的疑惑视线。他轻轻笑了笑,将花瓶放到床头柜上,按下呼叫铃后,再慢慢坐到病床边。
“你属什么的,一睡就一个多星期。”江樾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终于是恢复了些许活力,笑着揶揄道。
林川隔着面罩囫囵说了几声,江樾不用猜便知道他肯定又在耍嘴皮子,只得无奈地笑笑。末了,他敛起笑容,皱起眉,自责地对林川说道:“对不起。”
林川看着眼前愧疚不已的男子,轻轻摇摇头,又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他的眉心,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江樾没听清,只得凑身上前,他侧耳听着林川说:“丑。”
江樾失声笑起来,掩在氧气面罩下的林川也跟着轻轻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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