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师带三人回去,房子的面积大概也就四十多个平方,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全是文稿。茶几底下塞着几捆,沙发上面堆着一摞,电视机的上面更是文稿堆得和小山似的。
难怪轲编剧那么上心,要给这人一个机会呢。光看这些文稿,只怕不下百万字了。
写了这么多字,又年过不惑,却还是一名不文。确实令人唏嘘。
听到开门,有个中年女声就在厨房里喊:“老孟,你这么早回来,不教小孩了?”
孟老师大声道:“他们底子太差,再教也教不下去了,得等他们力气慢慢长出来。你中午多烧点菜,我带了两个人回来看稿子。”
“看稿子?你写的东西,除了你自己谁看啊!教小孩还能挣钱呢,你请那么多出版商吃过饭,出版了一次没?”女的在厨房里面埋怨,但还是说:“现在来不及了,只能炒两个家常菜,你们要不然中午去馆子吃?
孟老师连忙和王不负商量:“那我们中午去外面吃一顿。王老板,吃不吃小龙虾?小区外面就家不错。”
王不负有点汗颜,想起前段时间自己请何轻烟吃鸡爪子,估计她的心情也是现在这样。他赶紧婉拒:“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先说正事。能看看你的文稿么?”
“哦!”孟老师恍然大悟,“对不起对不起,糊涂了,你等一下。”
结果厨房里的女声一边切菜,一边埋怨:“你那文章也就你自己当回事,还献宝呢。”
她应该是孟老师的爱人了。王不负有点明白她的感受。
也许最开始她并不是这样,说不定还非常地支持孟老师追求文学梦。只是失望地多了,比孟老师更先看清现实,明白所谓的文学梦不过是个虚幻的泡沫而已。
孟老师失败太多次了,所以这次她也不觉得孟老师能成功。根本不在意会不会给客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直接当着外人数落自己的丈夫,发泄心中的怨气。她觉得,反正这次也成不了。不如早点打消孟老师心中的执念。
夏瓷拉着王不负的衣袖,悄悄地说:“我感觉到这里存在着很微弱的不可明说之恶。虽然不构成什么威胁,但它会渐渐积蓄力量,逐渐变强。我要进入战斗模式了!”
“你安心地交给我,让我来解决。”王不负揉着夏瓷的脑袋,很是宠溺。
“哎呀,我才召唤出战斗人格的。那算了,解除武装。”夏瓷立刻就回复了乖乖的摸样。她眯起眼睛心想,还是这个公主的人格被揉脑袋时最舒服。
孟老师很快就把自己的作品拿了出来。他之前投递给《小说月报》的文章,是一篇三万字的中篇小说。
王不负拿过来看了开头,粗略看个开头,画面感顿时扑面而来。
文字的画面感可不容易做到,作家将自己心目中的东西描写出来时,总会有轻有重,有的地方过量描写,有的地方则淡而化之,导致读者看了后,接受到的东西和作者想传达的东西并不一致。
偏偏作者对自己的作品太过熟悉,反而看不出问题的所在。
孟老师的作品却没有这样的毛病。开头的第一段,才四行字,就把一个宁静的小乡村描写得栩栩如生。
但随着王不负继续翻阅,就能看出为什么孟老师有惊人的文笔功力,却难以成名了。这不是读者愿意花时间去看的东西,虽然孟老师的描写,能让人物和经历跃然纸上。
“王老板,怎么样?”孟老师估计没什么读者,好不容易有个人看他的作品,兴奋得不行。
“描写精准。”王不负只能这样说。
孟老师顿时好像找到了知音,兴高采烈地说:“我写小说没那么多弯弯绕,就是练得多!一样东西,我翻来覆去地反复写,非写到自己满意不可。”
王不负眼见为实,觉得孟老师这样专精描写、但悟性不足的作家,更适合改编剧本,不会扭曲剧本的本意。
他递上《我的抗日》的序章和第一章剧本,说:“孟老师,能不能尽快将剧本改编成二十万字到三十万字的小说?你要是同意了,我等下叫人送来游戏内的实景建模图,景色根据那个上面描写。”
“我看看。”孟老师接过剧本,大略地看过后,叹服道:“这是轲老师的手笔?看看这叙事结构,看看这人物感情,看看这思想深度……”
轲编剧不会居功,赶紧撇清:“思想深度可不是我的功劳,是王老板找到这个精神内核的。”
孟老师翻过剧本,心里有谱了:“剧本里面的东西都全着,给我十天的时间,我就能改成小说。”
“十天时间?那你一天要写两万多字了!”王不负吃惊道,能写这么快么?
“剧本里面的对话是现成的,稍微调一下语气就可以直接抄上去,剩下的就是环境、人物还有战争的描写。我恰好擅长的就是描写,脑袋里面的画面不用推敲就可以写到纸上。”孟老师指着房子里一摞摞的文稿,自得地说。
王不负立马就信了,这些密密麻麻写着文字的纸张,是比什么言语都有力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