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敏看着众人推开门出去,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所谓防人之口胜于防川,我是头一回看到,人言可畏,
就你所说的那番话,和张九川那个疯子捣鼓出来的言语,不知如何传达,便变成了天下恶徒尽出‘太清’。
自七月以来,这等声势便如席卷天地的大潮水一般,越演越烈。”
沈约喃喃道:“不似真实。”
凌敏叹了口气,说道:“应当另有别事,你也知道,因为凌虚上人的出走,如今朝堂之上,道门已是没了立足之地,
天下道子何人庇佑?两大宗师,一个内里疯癫,实则平庸;另一个,到现在都不见踪影,谁知道是什么情况。
谁都靠不得,谁都救不得,自身难救,便只能疯狂!”
沈约咀嚼了其中三味,竟然有几分罪孽深重起来。
凌敏继续说道:“也是因着太清阁除了你,和你师父丹羽道人,历来便是斗法末席,是出了名的软柿子,
如今丹羽道人身亡,你被逐出门墙,太清阁便如拔了牙齿的老虎,只是体量庞大而已。”
沈约叹了口气。
凌敏说道:“咱们也跟着出去瞧瞧。”
说着,便由这些弟子开道,几人纷纷往外走去。
一时之间,得了号令,原本还散乱的道人们便拧成了一股奔涌的洪流,直直往山间行去。
沈约走在队列当中,看着镇上与山间的一草一木,他对这里分外熟悉,他在山间修行之时,就不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孩童。
他时常与陆修一并溜下山来,或是饮酒,或是大快朵颐。
九襄镇是太清阁的地产,有良田诸多,每每两人还能遇上下山巡视田地的师兄弟,一番称兄道弟之后,问起是哪院的道友,便含糊其辞,溜之大吉。
历代名山大川,都有怪,沈约看了远远地被人弃置一旁的磨盘,不由得想起自己头一回斩妖除魔的经历起来。
不过这里的妖怪也早已一心向道,那时候的那个狼妖也对沈约手下留了情面。
陆修曾说他,优柔寡断,对于妖物总是抱有妇人之仁。
不过,沈约也说陆修,对于妖物总比对邪人凶狠许多,一对师徒,两个道士,为此争吵不休,就没消止。
不过同门却时常说,两人关系看来是极好不过,对此陆与沈都是一副不置可否,颇为厌弃的模样。
临街有一家酒摊,当季应买桂花酒,十文便是一坛,陆修对此多有偏爱,而沈约却显得过于甜腻,说起此事总是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
他更喜的是十二月,酒摊伴着风雪上的家酿土烧,入口如刀,烧的心肺剧烈,却不醉去,满城鹅毛,落得银装素裹,鸟雀无声。
酒楼高挂红灯笼,戏坊筷击金钟缶。
烧的人间纯粹,烧的一腔心事,满腹委屈,上脑思念,全化作一把燎原火。
那时候,沈约会想,他应生在凌冽的北地,便要过得快意,过得侠气凌然。
他也不曾想自己会入道门而来。
远处一块巨大的牌楼,风吹日晒,已是有了多年光景,上头写着的乃是:“上清妙法”,如今红色的字体已是变得有几分稀薄。
他远远地看去,却是有一个十五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