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里的芯子早就换了。
田罗一改之前的冷笑,正经着神色一步又一步地走到田老太太面前,眼睛里没有喜悲,就像对着石头人说话那样,他缓缓道:“阿奶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水田是我家的难道我就不能来看看了?还有诅咒自己孙儿颗粒无的话,当真是长辈应该说的?”
随着田罗话一说完,在场看热闹的村民,开始小声议论着,在乡下庄稼人靠的就是地来生活,一般人是不会随意诅咒别人家颗粒无的,更何况这田老太太诅咒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孙儿,不少人开始议论田老太太嘴巴损。
田老太太瞪大了她那一双三角眼,她很惊讶平日里不会辩驳的田罗,如今居然会转着弯地顶嘴了,但她现在一点也不慌,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她可不认为自己能败在一个穷小子身上。
田老太太正准备说下一句话,却被田罗又顶了回去,田罗看了眼在场的村民,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继续说道:“看乡亲们都在,我正好有话要问您,我爹到底是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现场又是一片哗然,按照田老太太对老大和老二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场的不少人都开始怀疑,田罗他们老二家到底是不是田老太太亲生的。
田老太太压根儿就没想到田罗这样问,这问题事关女子的名节,就算她如今是个姿容尽失的老太太,在这个时不时就送人浸猪笼的年代,绝对不能落下这样一个话柄,她可不想以后被人诟病浸猪笼,于是她连想都没想直接回答:“放屁!怎能不是老娘生的,我身上掉了几块肉我还不知道!”
田罗笑了笑,不置可否继续道:“那这就奇怪了,先不说我被雷劈的事儿,在我昏倒的那段日子里只有我二姨母在我身边照顾我,作为长辈您从来没来过我的家看上一眼,如今还与别人笑话我被雷劈,这当真是亲阿奶该做的?”
“你!”田老太太被田罗气得差点气结,她顺了顺自己的胸脯,眼睛转了一圈,嘴角有了一丝笑意,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嚎道:“我就是一乡下老太太,你那日被雷劈我也是想去的,但一想到你以前打过我,我就害怕,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女人。”
不管在哪里,人们都会更倾向于弱者,就比如现在,田老太太就差在泥地上打滚了,那如雨下的眼泪确实为她博得了不少同情,有些立场不坚定的开始议论田罗。
不过田罗却不以为然,面上依旧毫无任何表情,他以一个不疾不徐的说话速度,辩解道:“您只说了自己受伤的事情,怎么不说说当日您是怎么说我的?我先是没了父亲又接着没了娘亲,我记得当日给娘亲看病的济昆道士说,我娘是郁结于心,久久未能疏解,以至于走的时候满头白发,阿奶现在头发也没全白,为什么我娘就忽然一夜白头,这是什么原因阿奶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一提到田罗的生母罗兰,田老太太就心里一紧,不为别的就为罗兰走之前那一夜白头的样子就怵得慌,但碍于大家都在看着,她也只好壮胆说道:“我能知道什么原因,她那一杠子压不出一个屁的德行,我还能钻她心里去瞧?”
这话说的太难听,不少村妇都开始撂下脸子,怎么说她们都是做媳妇的,一个婆婆这样说媳妇真的是很过分了。
有些看不上眼的都开始说道田老太太,也包括林氏的那两个好姐妹,身着花衣的妇人张氏率先发声道:“田老太太就算媳妇咋不好,也不能这么说,田罗他娘在世的时候为人老实,对谁都是笑嘻嘻的,没跟谁红过脸,我当时还在想,怎么有时候大家一起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就能看见她胳膊肘上全是棍棒印子呢,那时候她男人田二富都走了好几年了,合着是你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