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敢的,临到头却反而有些犹豫不决了,还被他看了出来,实在是有些丢人。”
东方不败不甚在意的一笑,拍拍手上的碎屑,悠然道:“下不去手,只是因为情形尚未严峻到需要你死我活的地步而已。你游刃有余,并无性命之忧,自然不会非要他的命不可了。”
江云楼顿了一顿,哂笑道:“我以为我做错了。”
东方不败深深看他一眼,心里暗暗摇了摇头。
对于他们这样闯江湖多年的人来说,杀人也不过就是手起刀落而已,哪来的闲功夫去琢磨其中的对与错?
江云楼幽幽道:“我猜,你心里是不是在说我矫情?”
东方不败假装没有听见这句话,缓缓说道:“杀了人便要做好被他的亲朋好友寻仇的准备,没有杀人,也要时刻准备迎接对方接下来的反扑。依我看,无论你杀不杀他,面临的麻烦都是一样的既然都一样,又有什么对错的区别。”
至于杀人之后会不会感到良心难安之类的问题,东方不败自认无法与这种情绪产生共鸣,便不多做评价。江云楼听闻此言,有些好奇道:“那么东方,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杀人时是什么样的情形么?”
东方不败回忆片刻,坦然答道:“记不得了。”
死在他手上的人多的不计其数,到了如今,那些面孔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哪怕他细细回想,也想不起第一个倒在他脚下的尸体拥有一张怎样的脸了。
东方不败若有所思道:“大约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不值得我记到现在。”
他随手拿起一块儿糕点,不容拒绝的塞进江云楼嘴里,堵住了他想说的话。语气里带了些微的斥责:“爬到屋顶伤春悲秋,就是为了这点事情?”
江云楼没法,只得把塞进嘴里的糕点囫囵吞下,苦笑道:“谈不上伤春悲秋,只是有些耿耿于怀而已。”
东方不败见他老实吃了,勾唇一笑,问道:“那么本座问你。倘若日后你再一次与人交手,势均力敌,不是他死便是你死,你可下得去手么?”
江云楼毫不犹豫道:“自然,我想要闯荡江湖,这一点觉悟早就有了。”
东方不败欣慰道:“甚好。”
他起身,对江云楼道:“屋顶风大,跟我下去吧。”
江云楼也跟着他起了身,冲着东方不败一笑,由衷道:“多谢。”
东方不败略有些不悦:“你今日已经对我说了很多声谢。”
说着就要走下屋顶。
江云楼摸摸鼻子,尴尬道:“我这可不只是谢你吹着冷风特意来关怀我,更谢你愿意真心待我这个朋友。前者或许不必言谢,但后者……总该值得我向你道一声谢了罢。”
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日子,江云楼也算摸清了东方不败的性子不说十分,七八分却是怎么也该有了东方不败谨慎多疑,面上又常常滴水不漏,叫人瞧不出多少端倪。
这样的性子对于旁人而言或许难办,但对江云楼而言,这样的性子一点也不难相处他有经验得很。
这样的人往往都非常聪明,所以只要自己行事端正,以真心待人,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暗中观察够了,就会自己将疑虑抛开,也回过头来真心待你。
就如同如今的东方不败。
不……其实这段时日,还是东方不败给予他的更多一些。
东方不败欲要离开的脚步停住,他回头深深凝视江云楼,随后无奈的笑了一下。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