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后的小子,一身碧绿的衣裳,迈着纤细的两条腿气喘吁吁的跟在他身后。
此时正值夜晚,追忆街上人来人往,繁灯华景。
小子白着小脸又跑一段,终于弯着腰用双手杵着自己的腿,急速的喘息一阵。休息片刻他恢复了一些体力,便咬着牙很恼怒的抬头看那个跑在人群中的小小身影。
小殊殷八九岁,个子不是很高,力却旺盛的吓人。
小子只不过弯腰休息片刻,他便早就随着大人的脚步,钻进人群中,只让沈子看见他的白色衣角,以及高高用发带竖起的黑发。
见他即将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小子脸色愈白,似是生怕他不见了,连忙顾不上休息,慌慌张张跟上去。
今日过节,追忆街两旁到处是繁华漂亮的花灯。小子在花灯和人群中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处高大的鲤鱼灯下找到他。
小殊殷不知他找了自己许久,看着面前的鲤鱼花灯乐不可支的拍手叫好,拍了一阵,突然听到自己耳边传出一人急促呼吸的声音,这才转过身去:“啊,师弟,你太慢了!”
找到他,小子再顾不得其他,冷着张小脸喘着气坐到地上,丝毫不打算理他。
小殊殷见怪不怪,笑嘻嘻的蹲到他身旁,用胳膊搂着他甜甜道:“怎么?生气啦?”
小子坐在地上,抱着手,面色冷的可怕。
“哎呀,好啦好啦,我错了我不该跑那么快的。”搂着他讨好的晃一晃,小殊殷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灵活的一转:“我刚刚看到那边有卖小糖人的,走咱们一起去买?”
小子回头看他,怒道:“下次再跑那么快,休想再让我找你!”
小殊殷点点头,一边将他从地上拖起来:“知道了,我错了。”
听他老老实实的道歉,小子面色缓和了些,便和他一起从地上起来。两人手牵着手穿梭在人群中,欣赏着周围的花灯。走着走着,小子突然听江殊殷道:“师弟从今往后咱们每年的这天都下来看花灯,买小糖人,怎么样?”
小子没回头看他,拉着他的手却紧了紧:“哼,就怕某人食言!”
听到这话,小殊殷转过头不乐意了:“嘿你小子,好吧,来来来咱们拉钩,谁要是食言,谁就是小狗!”
……
这句童真稚气的话回绕在江殊殷脑海中。
他穿着漆黑的铠甲,一步步走在当年熟悉又熟悉的街上,眼眶缓缓的红了。
微微仰起头,江殊殷浅浅吸进一口气,带着众恶喃喃道:“我是小狗。”
缓缓步入坠云山的护山大阵内,里面早已站了无数的浅衣弟子。他们见到江殊殷,看到他满头银丝,不少人眼眶微红,偷偷转身拭泪。
江殊殷随意扫了一眼,发现清一色都是熟人。
百年前江殊殷屡屡闯祸,有时候捅的娄子大了,沈清书为教训他,狠下心罚他不许吃饭,跪在书房内面壁思过。
要是沈清书不是真的生气,江殊殷还敢和他撒撒娇,谈谈条件。若是运气不好,沈清书真的动怒,那他也只能空着肚子,可怜巴巴的一个人跪在书房的席子上面壁思过。
所幸江殊殷虽然调皮得很,但坠云山内喜欢他心疼他的师兄师姐却不少。
每每他被罚,众弟子见沈清书休息了,就会想方设法做出些东西偷偷摸摸给他送过来。
里面送饭最勤快的,就是巡山队伍中的小南、天瑞、云信三人。
这三人每次偷偷翻窗给他送饭,都会气得呲牙咧嘴,佯装恼怒的在他小脑袋上狠狠弹一下:“你呀你!人一小小点,怎么这祸闯的就那么频?听好了,这是最后一次知不知道?要是下次再敢闯祸,惹浅阳尊生气,我们就不给你送饭了,叫你活生生饿上一天!”
尽管他们都那么说,可江殊殷闯了那么多年的祸,从小到大,他们没有一次真的不给他送饭,让他饿着。
如今,看着这三人也在人群中抹着泪,似是在难过他苍白的发,又或者是在哭他坎坷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