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膝砰然跪地,两只钳臂已经忍受不住抖了起来。
病号长裤全然湿透,未|着|寸|缕的上身僵如铁块,胸膛的起伏逐渐弱下来,片刻后,他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
继续,他听到有人说。
身体被更大的水流冲倒。
唯一的感知只剩下冷。
等着吧,意识陷入沉沦时他在心中对自己道,总有一天,我会将你们一个个,全部撕碎。
祁夜桥轻轻睁开眼。
窗外夜星撑满,沐月高悬。
瞳孔由空洞渐渐转为冷寂,他动了动手指,触摸到一丝暖意……和些微沉重感。黑暗中,他转开眼珠子,盖在自己身上的是毛毯……加一床被子。
嗯,冬天时这就是人类的夜生活。
其实他并不冷,确切地说,他现在对温度已经没有太大感知。他知道热,知道冷,触觉也很正常,但也仅止于此。
他不会冷,不会热。
不怕冷,亦不怕热。
但和常人一样,他的身体是温的,只是一年四季随主观心情加减衣物。
这不是转化直接带来的强身健体,而是经年累月,在无数次冰冷水流的冲击下练出来的。
摩挲着指尖的绒毛摸起来很舒服,颇让人爱不释手。
有多久没享受到有人在他忍不住喊冷的时候给他一点温暖了呢?
啊,好久了吧。
可惜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他遗憾地垂了垂眼。
睡去的时间没有多少,祁夜桥拿开被子毛毯,然后发现自己是裸着的,纱布几乎缠满了他整个上半身,下面套了一条……超短裤??!
估计是那小子的休闲短裤,他想,穿在自己身上……有丁点儿辣眼睛啊。
碰了碰腰间,他起身走出卧室。
“啧,感觉不太好。”他扯扯就到大腿的裤边,淡淡嘀咕了一句。
站在门口,他四处一瞄,敏锐感觉到沙发上的人。
卧室与厨房和客厅电视机摆放处相对,沙发自然就是背对了他的。
他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嚓嚓嚓’的鞋面拖地声不大不小,在安静的房屋里却是有吵醒人的效果。
显然这位就没有过怕自己吵醒谁的念头。
他转到沙发前,歪头与夏辰一个方向看了看,后者睡得很深,没被他我行我素的举动吵到。
这小子可能才十七八岁,面容青春亮力。
祁夜桥隐约记得这小孩儿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有个小酒窝。
左还是右来着?
嗯想不起来了。
他盯着在自己眼中只算一个男孩儿的夏辰瞅了几秒,撤开头,拍着胃部闲庭信步来到一个小冰箱前,站定。
橘色光芒洒在面无波澜的脸上,显得无比诡谲。
祁夜桥掂了掂手里的小块肉,关上冰箱喃喃自语:“寒碜,不过可以塞塞牙缝。”
他拖着肉来到熟睡的夏辰对面,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夏辰修长有韧的四肢,张开了嘴。
同一个梦做多了,恐惧会不会减少呢?
黑色的漩涡仿佛能绞人心智。
“辰辰,过来这里好不好?”诺大的卧房,他缩在墙边一角,右手紧紧抓牢手中的落地窗帘,左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蜷成一团。
“辰辰?别怕啊,叔叔不会再打你了,快出来吧,叔叔带你去动物园,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刚才的事叔叔给辰辰道歉,乖孩子出来吧,叔叔也喜欢辰辰的,所以不会再对你出手啦,出来好吗?”
恶心,他心里想着。
真恶心。
“辰辰啊?你在哪儿呢?是想跟叔叔玩捉迷藏吗?那叔叔开始找咯。”
“这里!咦?不在。那这里呢?还不在。辰辰藏得真好,叔叔都找不到你了。”
恶心,恶心,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