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辰在一边低低应好。
“喏,这是家里菜地刚拔的白菜,新鲜着,你大伯母拔多了就说给你拿来一点,这可比镇上菜市场卖的那些还要好。”夏辰带夏大伯进了屋,夏大伯把手上的塑料袋递给他,“里面还有些番茄、小葱、生姜,都给你拿了些,你大伯母天天念着你呢。”
“哦,谢谢大伯大伯母。”夏辰笑着接过塑料袋放到一把椅子上,转手拿了件外套穿上,“那大伯你先坐着,我出去洗个脸。”
然而刚转身,他脸上的笑容便落了。
夏辰家在县里的一个小镇,满海镇上。镇里人不多,就十几户人家,都是早一代从其他地方搬迁过来的,也算当地人。
镇上并非挨家挨户,有些需要走一段路才能看到一两户人。
夏辰家邻里只有一户,不过现在人没在。夏大伯家则距离这儿比较远,需要穿过一段篱笆小路。而至于夏大伯为什么会来,并不是亲戚日常串门这个原因双方彼此心知肚明,只是以前没人将这张不堪重负的薄膜戳破,看来今天不一定了。
两个多月前,因为某些缘由,夏辰要被学校退学。
听到消息的夏家父母在赶去学校的路上出了车祸,客和一辆大卡车相撞,生还的人不少,他爸妈却是当场身亡。
接到通知那一刻,他是茫然甚至不可置信想笑电话那头的人肯定在开玩笑的。但听着听着,眼泪什么时候掉下来的他已经不知道了,两个月的时间,到现在他仍清晰地记得那一刻仿佛失去了一切的崩塌感。
于是后来他主动退学,回到家里安顿父母的丧事。
熟悉的砂红色铁门,前院里枝叶茂盛的榕树,小时候他亲手栽种如今已有他一般高的芭蕉树,堂屋门前老式的水管水龙头,和上个学期一样从未变过的景物,如今再看,却是给了他沉重的当头一棒。
直到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的刹那,他才惊觉自己真的成了一个人。
夏辰抹了把脸,心口隐隐钝痛,他眨眨酸涩的眼睛,然后把脸仰起来,呼出一口气。
回到客厅,夏大伯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一秒按一次,夏辰眼一扫,没说什么。
“大伯来有事吗?”他用脚扒过一边的小板凳,在夏大伯对面坐下,脸上还淌着水,他随意抽了几张桌上的抽纸擦擦。
“你不是刚起么,不吃早饭呀?”夏大伯没正面回答。
见对方还在迂回,夏辰也不着急,顺后者的意又站起来,“那我去煮个面条,大伯你先看着电视,得无聊。”
“去吧去吧。”夏大伯应道。
花几分钟煮了碗清汤面,夏辰端着坐回原位。
然而才吃了没几口,夏大伯时不时瞟来的目光让他突然没了胃口。
“您直说吧。”他把面推开,抹了一把嘴直言道:“我知道您有事找我商量。”
夏大伯看他一副隐约不耐催促他有屁快放的样子,心里颇有些不舒服。但又如夏辰所说,他有事找他商量,结果得经过夏辰同意,现在说教,场合不对,万一惹烦了人,到时候不好说话。
“你这孩子。”夏大伯嗔了一声,眼中的伤痛倒也不似作伪,他叹气道:“大伯刚从省外回来,接到电话说你爸妈已经没了,我紧赶慢赶今天才到……唉,也不晓得这算什么劳什子的事,突然就……”
夏辰把湿纸丢进垃圾桶,提醒了下:“我爸妈前两个月就没了。”现在才怀缅,未太作样。
大概理解到夏辰未尽之言的夏大伯一噎,顿了顿却继续说:“那个时候大伯正好也忙,抽不了空,也没时间回来看他们最后一眼,大伯也一直遗憾……”
夏辰扯起嘴角笑笑,“没关系。”
反正能来他大伯也会拖久点儿才到。
就为了不出葬礼。
他知道。
很多包括上一辈的事情他并不是不懂,只是多说无益,也轮不到他一个小一辈的小子说话,不过如果凭这个就想将他当傻子愚弄,那夏大伯可就错了。
“我和你爸毕竟兄弟一场,虽然不是亲的,但我们那个年代,兄弟亲人之间感情是最诚的,深不深不说,这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