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凌晨,小小的破旧的茅屋里就亮起了点点昏黄的火光,方雅一脸着急和不认可,这样的话自从知道弟弟居然作下那样的决定后就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对方也从心虚辩解到如今的淡然,方雅只有头痛,满心复杂。
“姐,你不用再劝了,我的决定是不会再更改的。倒是姐你就不用再去理会伯娘和陈家,就让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言儿!”方雅语气更急,“听姐的好不好?咱们去把银子退了,再去好好求人家,张家人心善,一定会答应的……再说姐去陈家一样能保护咱家不会被欺负,嗯?”
方言转过头来定定看着她,火光里那双眼眸澄清明亮仿佛洞悉一切,看得方雅却心头直颤,泪水无声划过脸庞,“真的就不能改吗?”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结果,可总忍不住奢望一下,毕竟她是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掉进窟窿而不管。
比起陈家,日子受苦点不算什么,这张家……万一那张继有个万一,言儿可就是守寡了,他还这么小,怎么能……
方言摇摇头,“姐,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天一亮人就该来了,姐,如今家里就你了,阿爹不在了,我出嫁姐不该帮我梳头换上嫁衣吗?”
方雅:“……”
最后方雅还是没有拒绝,颤抖着手流着眼泪无声地拿来她之前赶制出来的嫁衣,拿木梳来到方言身后,一下一下地梳着发丝。
顿时屋里就只剩余火烧干柴偶尔炸裂的细微声响,以及某人拼命压抑的抽噎声。
过了半晌,方言还是打破了这点宁静。
“还是姐帮忙梳头最舒服了!小时候我都是姐姐你帮忙呢,想不到都过去这么久了。”
“……嗯,我也记得。你那时候可调皮,总是懒得自己梳不弄好又哭,阿爹平时又忙,我只好动手了。”
“嗯,那我可得好好记着,这以后估计就难有机会再让姐帮忙的了。”
闻言,方雅鼻子更酸,但也不想扰了他的兴致,于是只好勉强笑道:“是啊,从今日起,咱们家的言儿可就是别人家的夫郎了,是得要学着自己打理还要帮你夫君的了……呜呜……”说到最后还是没忍住双手环住身前瘦弱的弟弟痛哭出声。
“要是爹和阿爹还在就好了……”
抬手轻轻拍着胸前姐姐的手,方言也忍不住心头泛酸,眼眶发热,用力眨眼睛勉强眨去差点溢出眼眶的泪水,心头感慨万千,想出声安慰姐姐却担心自己一开口就暴露了而添加姐姐的伤愁。
正在姐弟俩抱头无声伤心事,门外响起了些许动静,跟着是花大娘的声音。
“小雅言哥儿,起了吗?”
方雅连忙放开弟弟,擦去脸上的泪水一边出声回答,片刻后就见花大娘还有身后跟着的几个村里的大嫂和么么走了进来。
“啊,你们都起了啊,那好,都抓紧点,不然时间可就来不及了。”
“大娘,你们……”
“诶,别怪咱几个不请自来,当初你奶还在,咱几个姐妹可是经常一起说话呢,如今你们就三姐弟在,难得是言哥儿的大喜日子,大娘几个不来帮衬着可怎么说得过去。不用理我们,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就赶紧准备,可别耽误了时辰。”
虽说冲喜不算是真正的大喜,大家也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那也毕竟是一个哥儿一生最大的事儿,还是要好好操办一番。
花大娘感触最深,对这三个孩子,她也算看着长大了,如今变成这样,她也是有心无力啊。
她没有凑过去,就让其他人围着方言忙活,反而把方雅拉到旁边,拉着她的手道:“别担心,总算也只是去对岸,有什么很快就能知道。倒是你,既然言哥儿的事定了你还真的决定要去陈家吗?”
方雅低下头沉默了一下,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