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敬的话萦绕在耳边久久不去,顾玄弈对上薛敬深黑无底的眼眸,而后,薛敬抬手指向一个方向。
顾玄弈转身去寻安文卿,薛敬在其身后悠悠说:“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雁亲王朱申,当朝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找到安文卿的时候,他裹着那件衣服躲在树丛里,顾玄弈连忙脱下身上衣服披到他身上,被安文卿拒绝。
树丛里不干净,顾玄弈怕有虫蛇咬伤安文卿,想要拉他出来,安文卿抗拒着,最终还是被顾玄弈横抱起送出来。
在你来我往的挣扎拉锯中,顾玄弈的手臂被尖锐的树杈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往外涓涓流着新鲜的血液,很快染透划破的衣衫。
安文卿停止挣扎,看着那伤口别开视线,咬着唇一言不发。
这一切都不真实的像一场幻象,前一秒他的屁股还被杖责得破皮出血,刚刚醒来时已经一切恢复如初,哪里还有半点受伤的样子;明明被他确认过当真处于昏迷不醒状态的顾玄弈出现在自己身侧,身上留有两人交欢过后的痕迹,而他丝毫不记得。
还有这陌生又熟悉的院落摆设,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是雁亲王的府邸。
眼前的雁亲王,到底是顾玄弈还是真的雁亲王?为何顾玄弈能易容成雁亲王的模样,那顾府里躺着的又是谁,这一切的一切,谁来跟他解释个明白!
本想质问,目光触及雁亲王手臂上的伤口,那些话被吞进腹中,换成:“先去处理下伤口。”
这点小伤不必劳烦薛敬,顾玄弈唤来府内在府大夫,清理伤口绑上干净的白布带。
雁亲王是千金之躯,金贵的很,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让雁亲王注意避伤口再次感染上污秽,还有饮食都需注意,顾玄弈嫌他烦,敷衍几句便让他离去。
大夫不敢忤逆雁亲王,只能弯腰步步退后,临走时稍带上门。
顾玄弈不在意手上这点小伤:“不过是破了点皮出了点血,我以前倒也经常磕磕碰碰受伤,也没见哪个大夫告诉我有这么多禁忌。”
安文卿乖巧坐在远处,沉默不语。
顾玄弈起身刚往安文卿那个方向走近一步,安文卿便急忙起身退后,木凳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顾玄弈停下,坐回原位,安文卿久久伫立,确定顾玄弈绝不会再靠近后才搬正凳子坐下。
“你……”寂静,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发出声响都能清晰可闻,乍然响起安文卿的声音,“你到底是谁?”
顾玄弈仰头先闷一口茶水,清淡的茶硬是被他品出饮下烈酒般壮士断腕的豪情:“你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谁。”
安文卿颤抖了声线:“这怎么可能!”
顾玄弈笑:“这世上,你我不懂的事情多了,世人许多皆信佛理,有佛,必有魔。”
安文卿瞧着那副雁亲王的皮囊,丝毫看不出顾玄弈面容痕迹,重要的是顾玄弈和雁亲王的体型相差较多,若只是普通易容之术,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顾玄弈说:“我如何成为现在这副模样,你不必深究,因为我也不懂;我为何成为雁亲王,你却应当好好想想。”
安文卿的声音顿时没有多少感情,他压抑着内心所有情绪,无论是爱意还是恨意或是悔意,淡然道:“顾玄弈,我们回不到过去。不会因为你现在是雁亲王就改变的了,如果我胆敢再接受你,那就是对我父亲的不孝,他会死也不能瞑目。”
“我已经不是顾玄弈!”顾玄弈激动道,“为了你,我冒领他的身份,变成他的样貌。是,你那迂腐的父亲瞧不上顾玄弈,但是凭你对他的了解,如果爱上你的人身份如同雁亲王这般尊崇,他仍会这般嫌弃我?”
安文卿垂眸:“他已经逝世,你不能这么说他,他毕竟是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