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惜颜端庄地攥着手帕,微笑地看着他们逃窜的身影,并没有上前追问的打算。她当然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她当然也为此感到愤怒,但她已经练就了一份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虽然远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骗过这些下人还是绰绰有余。
她正微笑着愤怒。
她和徐悯言被误会的关系,大概就是秦函川魔血暴动的□□,因此这些人每嚼一次舌根,就等于揭一次徐悯言心尖上的伤疤。
也许那次和书歌生气已经耗尽了徐悯言所有的愤怒,以后他再怎么撞见别人闲言碎语,也只是冷漠地走开,连多余的眼神都不会捎去一瞥。
洛惜颜转手就差人割了那个丫鬟的舌头。
反正现在徐悯言正忙,没空注意她是否心狠手黑。偶尔按贵家的惩戒办法稍稍处理一个下人,没什么不妥。
丫鬟被人死死押着跪在地上,口里呕出一条鲜血淋漓的舌头,眼里惊恐的泪水不停地往外流。
洛惜颜和婉悠然地走过去,葱管似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声音依然是素日的柔美:
“洛羽,我这是为你好,现在遣送你出去,至少没有人家会担心你乱传主子的是非,好歹还能有人留。不割了你的舌头,还逼我非杀了你不可?我来这也有段日子了,杀人什么的倒不是不敢做,只怕让我那菩萨心肠的师兄知道了,惹他心里不痛快。你是沾了我师兄的光,明白了?”
丫鬟拼命挣扎着点头,被拖下去了。那时书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说好和自己一起八卦的伙伴就莫名不见了踪影,后来有人和他解释说洛羽被洛家本家召回去成亲了,书歌还觉得有些遗憾。
这些事,一如洛惜颜所料,徐悯言根本不关心。似乎他每天生活的意义,就是朝三年后秦函川醒来的那天更靠近了一些。
如今他终于能走向那间牢房,手扶在门上,竟然使不上力气。
他颤抖得几乎不敢开门了。
三年来,他不是没有办法买通看守去看上一眼,他只是害怕自己会在看到秦函川的第一眼就失态不已,溃不成军。他低头,死死咬了咬牙,手上勉强发力,吱呀一声,推开了沉重的门。
秦函川被吊在一个架子上,锋利的钩子刺穿了他的锁骨,双脚悬空离地,衣物染上斑斑驳驳的血迹,空气中泛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他双目紧闭,发丝湿漉漉地凌乱披散,脸色苍白,脑袋歪在一边,似是困倦已久,正在补眠。青年的身体没有停止生长,似乎被那团液体提供了充足的养分,生得肌体匀称,四肢修长,完美如雕塑,却唯独缺乏真正的生命,仿佛被强行培植起来的一具死物。
徐悯言鼻子骤然酸了,他眼眶一红,许久没有感受过情绪的身体仿佛骤然被排山倒海的思念冲垮,伸手死死捂住嘴,甚至不敢呼吸,唯恐惊扰了秦函川休息。
他可以等秦函川醒来,长老们并没有规定他必须要在多长时间内完成审讯,也许他在这里静坐十年,就这么看着秦函川,都没有人会来打扰他。
事实却是,他开门的那一刻,秦函川就醒了。
不能够再清醒了。
自从魔族血统觉醒之后,他的感官比常人敏锐了上百倍,他渴慕已久的熟悉气息一瞬间被他捕获,生生将他激醒。此刻,他浑身的血液已经沸腾着叫嚣,想将面前的人捕获,只需等那人走得近些、再近些……
徐悯言静默地走近,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凝视着秦函川的脸庞,暗自感叹他的少年已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变成了轮廓硬朗的青年,不由又是一阵心酸。徐悯言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秦函川的脸颊,终于再也克制不住,眼眶里滚下泪来。
青年的脸颊是凉的,皮肤上还有痛苦留下的汗渍,下巴侧的肌肉依旧紧绷着,显然昏迷过去时还死死咬着牙。
忽然一声巨响锁链绷断开来,秦函川骤然睁眼,伸手一揽,将徐悯言一个不防踉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