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司景是第一个祭刀的,暗箭刺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刺史韩琦,昔日狼狈为奸的好搭档,大难临头,凭着敏锐的嗅觉先下手为强,然而韩琦未能幸,不到午时就被玄甲卫丢进了州府大狱。
小秦淮的水里染了血,夕阳下像是晚霞的倒影,裴珩驻足绍园外头的水岸,裴洹戴着斗笠坐在他身旁,持一支鱼竿钓鱼。
“承胤,这几天你都要亲自审吗?”小皇帝抖了抖鱼竿,发觉腿麻了,于是把鱼竿卡在旁边,换了姿势,枕着手臂仰靠在大石头上看天。
“审几个主犯,把脉络摸清楚,三五天后交由新任刺史就行了。”裴珩答道。
“燕云侯还不知我来了吧?”裴洹问。
裴珩眉头皱了皱,忽然想起来没跟燕云侯说这事儿:“他……等他照顾好顾少爷,应当会回来一趟。”
裴洹摸了摸肚子,隔着斗笠的轻纱巴巴望了裴珩一眼,想问能不能现在开饭,但又知道裴珩在等胥锦回家,于是没好意思开口。
“饿了?”裴珩走过去朝他伸出手,裴洹拉着他的手起来,远远瞧见胥锦策马回来,舒了口气:“有点儿。”
裴珩哭笑不得,离京后的阿洹时常像个小孩子,兴许是难得完全赋闲几日,天性不受约束,才终于做回自己。
胥锦得到近前,翻身下马,仆从接过缰绳。
“累不累?”裴珩察觉他身上还残留些许焦躁,便问道。
“军备营成日里只顾着胡吃海塞,一群废物,人手调动磨叽得很。”胥锦道,见了裴珩,神情立即柔和耐心下来,“拾了一顿。”
“很好。”裴珩笑吟吟道,裴洹在旁心想,这胥锦就算掀了天,他皇叔估计都能这么笑着夸出来。
三人在厅里落座,绍园的原主人韩琪已经入狱,府里下人或遣散或换人,厨子凭着好手艺和清白背景通过了层层审查顺利留下来,于是晚饭格外丰盛细。
“新任刺史是谁?”裴洹彻底放松下来,这两天连食不言寝不语也不讲究了,因他听闻寻常人家饭桌上都会聊几句,用饭时一家人热闹温馨。
裴珩朝他解释道:“是韩琪手下一名师爷,此人原乃多年前进士,后家中遭遇陷害,不得入朝为官,始作俑者就是孙氏一党,于是此人更名换姓,潜心潜伏于韩琪身边三年,就是为了等待时机,将其罪证送到京城,巧在咱们来了,他大仇也恰好得报。这人有大才,朝中徐老也送来信,称愿意为他的品格能力担保。”
裴洹假死一回,很珍惜来之不易的时光,这两天什么事都不过问,听了这番话,沉吟片刻道:“三年,他对江南地方人情应当熟悉,但江南为官不必京城轻易,此人性格如何?”
“正所谓能屈能伸,圆融守道,并非人情不通达之人。”裴珩笑了笑道,“他应付得来。”
裴珩转向胥锦道:“明日不需去军备营了,陪我审犯人罢。”
胥锦当然乐意,心情更好了几分:“好,我吓唬人,吓唬到位了你开口问。”
谁都没提小皇帝假死的事情,这事麻烦,大家都默契地暂且搁置烦恼,傍晚陪裴洹在扬州城逛了逛,又往两间风格别致的酒楼去听曲品酒,仿佛白天的兵荒马乱只是一场梦。
夜里回绍园,胥锦揽着裴珩到院后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