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一姓之下,庇护的人太多,与之盘根错节的家族联姻、客卿门生、同党官商数也数不尽,真要一锅端,那满锅热油非得泼得举国一团大乱。
何况太后、皇后也是孙家的人。
裴珩对先皇兄的亲情都倾注在裴洹mǔ_zǐ身上,太后委婉请求裴珩放过孙氏无关人等一马,裴珩笑了笑,他还未曾说一句话,全天下就都觉得他要杀光孙家九族么?
裴珩不置可否,只答复太后,凡事有法度,不以私人恩怨干涉朝中事宜。
他明明已经放手兵权两年有余,素日人人都当他闲散而与世无争,然则一遇到大事,好似裴珩的意见比律法和天子心意还高过一筹。
世人奇也怪哉。
第四日,燕云侯带着顾少爷来访,顾少爷软绵绵趴在桌边看胥锦临帖,大眼睛一眨一眨:“你看着比前几天气色好多了,王爷真会照顾人。”
胥锦搁下笔,朝他笑笑:“这几天你若见着龙章,告诉他不必担心。”
顾少爷弯起眼睛笑:“龙章少爷被关在家里,约莫三四天才能跟外头通个消息,我明儿去找他。”
胥锦眼下已经缓过劲来,一开始让他极度抗拒的臣服感消散得差不多了,裴珩没有利用他、驾驭他的想法,于是结契带来的影响就很小。
胥锦天性视自由如生命,宁折不弯,可若那座囚牢是裴珩,他可以甘之如饴被困一辈子。
裴珩和燕云侯在庭中下棋,黑白子间落了扶桑花,芸芸漫漫,似要开到天长地久。
一名文士模样的中年男人随金钰进来,见了两人躬身一礼:“王爷,侯爷,在下赵仲亨,不才懂些修士之道,奉孙尚书之名,特来送一物给王爷,于恢复身子有益。”
他说话委婉,是孙雍商派来的,看样子带了些好东西,可以弥补这一通折磨造成的身体损伤。
书房中的胥锦和顾少爷都闻声走了出来,燕云侯饶有兴味地打量那赵仲亨。
裴珩没心情跟孙家的人玩心照不宣,也不抬眼,落了一粒黑子,道:“什么身子不身子的,本王是坐月子要进补么?做什么直说。”
赵仲亨愣了一下,讪讪了假客气,恭恭敬敬道:“是两枚闭元符,可助灵元恢复,结契毕竟极耗人气神,王爷和那位胥锦公子兴许用得上。”
闻言,裴珩才抬头看他,直勾勾打量赵仲亨。
闭元符是几乎失传的上古符,能制此符者寥寥无几。
燕云侯似笑非笑地赞道:“这倒是有诚意。”
既然是这等及时雨送上来,裴珩断没有不拿的道理。
裴珩却把赵仲亨唤过来,接过那两道符,只见俱是用象牙朱砂所制,繁复厚重。
他将一枚放在棋盘边,另一枚把玩片刻,指尖划过符暗槽,当即开启灵符。
那赵仲亨正要拍马屁赞他什么都懂的时候,裴珩指间运劲一弹,符带着莹莹光晕闪向了赵仲亨,径直没入他体内。
闭元符对于神元受损者是良方,对于身体康健者却是一轮折磨。
赵仲亨不可置信地愣住,符将他浑身经脉激起巨大震荡,他颤抖着直挺挺倒在地上一连打了几个滚儿,好一会儿才挨过去爬起来,满身的冷汗。
裴珩漫不经心在旁等着,将他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