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路听出了凌寒语气中的感慨，“嗤嗤”地笑了一下，他挪了两步走到了凌寒跟前，双手撑在了膝盖上，让自己的视线保持与对方齐平方路身高一米八一，凌寒虽然在同龄人里算高的，但毕竟还在蹿个子的年纪，才一米七六。

方路笑了笑：“人小鬼大啊，小哥哥。”

凌寒“啧”了一句，从小就心智成熟的他受不了别人以一副“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的样子来跟自己说话，尤其是他本身就对方路有些反感的时候，心里的不痛快可想而知，偏偏凌寒的性格就是“凡人你不懂我，我懒得跟你说”，所以只是瞪了眼方路，轻车熟路地操起了沉默是金的调子。

方路这会儿心里也挺乱的，虽然他还够不上superstar这个水平，但好歹也是女友粉众多的流量明星，红得发紫，以他现在的咔位接这个小成本网剧确实有些屈才了，但他还是拼着跟文森差点儿从口水仗升级为肢体冲突的险，不顾一切地接下了这部戏。

片酬自然不高，还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这也是文森不同意的原因，不是他在意钱，而是因为这个圈子就这样，一旦自降身价了，以后再想抬高，就要难很多了。

片酬不高，对手戏女演员也只是一个还在读大三的女学生，没作品没人气，剧组条件不行，但还是被方路翻了牌子。原因无他，这部戏取景在墨城科大。

四年前，他差点儿就真的会在这里读书。可是阴差阳错的，进了演艺圈。

学历低没文化经常是他的黑粉们攻击他的一柄利剑，没心没肺的方路从来不把这些黑粉和键盘侠的话放在心里，但说心里没有不痛快是骗鬼的。

他也曾幻想过自己会上大学、工作，或者读个研究生什么的，跟全中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一样，可偏偏现实把他推进了那百分之一的罅隙里。所以，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把自己的高考成绩和科大录取通知书甩那些黑子一脸：

你他|妈睁开眼睛开清楚，到底是谁他|妈没文化！

但这样只会更让他难受。比求而不得更难受的是，你有，但是你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然后放手，最后麻痹自己：我不难受。

去他妈的不难受。

庆幸的是，方路后来发现自己确实挺喜欢拍戏的，他可以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去体验一个人的一生。

所以，他想体验一把当学生的感觉他不是第一次拍校园剧，也不是第一次重返校园，但却是第一次在墨城科大当学生。

就拿这部戏来纪念一下曾经年少时的梦想吧。

或者说，是“祭奠”？

方路搓了把脸，将自己的思绪从十八里开外的地方给拉了回来，对凌寒一笑：“特殊……确实不怎么好，周围的人都按部就班，就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连个倾诉的对象也没有。”

凌寒品出了那笑里有苦味，对方路这个流量明星的反感莫名减少了一些。

也许是触景生情，方路这个平时从不做作矫情的人突然不要钱似的灌起了鸡汤：“但是这也没什么，特殊就特殊吧，人这一生谁还能没碰到个意外么？或许跟别人的路不一样，或许这条路很艰难，山路十八弯似的，但只要你坚持住做自己，到最后你会发现，你终于也会有自己的星星。”

凌寒蓦地一抬眼，对方路这个流量明星的反感在瞬间消散了。

这时，方路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是这里的学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