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是一堆一堆的死掉的金甲虫。
“叔叔。”童声在耳边响起。很近。在右边。冯家咽了口唾沫。用余光瞄着自己右边,只是一撇。冯家就惊出一身冷汗。他看见自己倒吊着在一个昏暗的角落,血流出了一个水潭里面的鱼跃起,撕下他的一块皮肉又落下。这个尸体双眼突出,死不瞑目。“好看吗?”童声问。他的手开始颤抖。十指间蓝光更加明显。下一秒他用力地将铜钱抛向自己尸体所在的地方。
没有任何动静。直到漫长地三秒过去后他才听到一声“叮啷的声音”像是铜钱撞在了玻璃上面.声音像是山谷一样回荡着。那一瞬间冯家听到了有东西四面八方而来。潮水一样将他吞没。噎住他的喉咙倒灌进他的肺里面
“玻璃……”冯家想起了那个小苗,她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玻璃,一动弹发出“嘶嘶”的吼叫声,还想冲自己来。怪物。冯家想自己本来是多喜欢她的。胸又大,长得又漂亮家里还有个当市长的爹。可是没办法啊,那就是个怪物,谁会全身变成玻璃了还能活的下来那?明明是在那么紧张的环境了,冯家却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些事情。他想起自己那个嗜赌如命的父亲。在那个没有钱的时候他输掉了自己的老婆。冯家恨!凭什么不是自己被输掉?他早就想远离那个垃圾一样的人生。
还有那个初恋,自己明明那么喜欢她为他做尽一切。结果临到上床了不给做了,自己送她那么多东西不是为了上她是为了什么?女人不就是给他上的吗?真是当了婊!子又立牌坊。
还有那个辅导员,凭什么把救助款给那个垃圾,就因为他成绩好?我看就是个他草了不是吗?每天没事就往辅导员哪里钻,贱人!活该退学。早知道那人还能爬起来,当初就应该说他得了hiv,看谁还敢帮他。
冯家几乎是憎恨的想着他所经历过的一切。凭什么就是自己这样子?凭什么自己就不能出身在一个有钱人的家里?凭什么??他内心一遍又一遍的发问。带着巨大的愤怒和痛苦。
但是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温柔的懦弱的女人,抱着自己,受着来自残渣的毒打。她会为自己天不亮就起床做早餐,会为自己在寒夜的路口守候。她为自己做了好几件衣服,即使难看的要命,冯家也不愿意丢开。直到现在,他仍能够回忆起母亲怀抱的温度。与人为善,不争不抢。可是最后那?她还是死了,死在天桥下面一个垃圾堆旁边,野狗啃咬着她的尸体。还上了个社会新闻,那大概是她人生中最风光的时候。冯家时常在想,那个人最后望的是什么地方,她会不会后悔?后悔自己的软弱,后悔自己的善良?冯家想过为她报复,可是不敢……他害怕,只要一见到那个人他就像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一样,什么都干不了。
极端的情绪把他的灵魂拉扯着,他连自己铜钱从手中掉落都没有发现。
针线构成的网越来越近。冯家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是啊。”这个时候童声附和着“想去经历一个更好的人生吗?”他诱惑着问道。
“更好的……人生?”线和针刺进他的血肉。疼痛让他得到了一刹那得到清醒,“不要!滚!滚开!。”他拼命地挣扎。线勒紧让他皮开肉绽。死掉的甲虫散发出令人呕吐的恶臭。冯家被迫清醒的看着自己像猪一样被切割成碎片。“啊啊啊啊啊啊!!!”他浑身抽搐着,眼泪鼻涕混成一团不停的蠕动。
“我后悔了。”男孩看着眼前这个血肉模糊的人一脸平静。“他说的对,你很可怜。可是我也很可怜啊”
男孩从怀里掏出一把玻璃样手术刀,深情地看着它。“便宜你了。”他踩在针线上,全身被划出血痕,等走到那一滩烂肉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浑身伤痕了。男孩有些艰难地找到冯家心脏的位置,轻轻地将刀送进去。“再见吧。”男孩说。
冯家感觉自己在痛苦中死亡。但是,死了还会有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