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稍息!”
整整齐齐的动作证明他们这段时间很有可能真的操练过,一众人等在小组长的指令下小跑回大巴车,唯有吴谢被安排在带领大巴车前进的一辆黑色轿车里。
带他过去的小组长特别会说话,什么“您就是我们的指路明灯”“没有您我们的项目真的没法前行”之类的,听得他直起鸡皮疙瘩,等他终于钻进车里松了口气,扭头就看到同样西装领带的严淞一脸淡漠地坐在车里,戴着略微反光的金丝镜架,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就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坐错位置的时候,轿车开动了。
吴谢原本以为刚才的场面已经很尴尬,没想到进入后座以后,情况变得更糟,车厢里没人说话,就连研究所的御用司机老张也只讲了几句话就越来越小声,大概是觉察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怕多说多错,于是选择了暗中观察。
说实话,严淞其实差不多一直是这个样子,寡言,沉默,没什么表情,用研究所新进来小姑娘的话来说就是高冷,但他好歹也跟这个人共事将近十年,况且又是导师,对方的性格他很清楚对方私下里脾气很好,会帮忙做家务,说话做事一直有来有往,礼节方面从来都做得很到位。
不管是怎样的严淞,他从不觉得对方有疏离过他,反而一直在主动跟上,不论是学业还是生活,都进步得非常快。
但是现在……他明显感觉到了严淞对他的疏离。
车厢里的师生两人互不说话,甚至不看对方,一个习惯性克制不规矩的动作,一个曾经在部队里待过几年,脊背都挺得笔直,坐姿潇洒帅气,空气却冷得像冰,导致老张把空调风都调低了几档。
“最近的工作还顺利吗?”男人终于主动挑起话头。
被询问的那个人却像在神游,过了一会儿才答道:
“进展顺利,数据提取入库以后,可以尝试向志愿者开放,不过有部分bug待修复,包括体验上的一些问题,还需要改进。”
男人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这个人又开了口:
“以及,陆总听说您出院了,正在总部等您他有些事想同您聊。”
锋利如刀的纯黑眼眸刷地扫视过来,严淞表情平静,反光镜片下的琥珀眼瞳静静回望,似乎在沉默指责他尚未出口的无理取闹。
吴谢不知怎么地就失去了聊天的兴趣,他原本以为聊工作会是个好的切入口,但“您”这个称谓还是相当刺痛到了他,以至于有股无法发泄的愠怒与难过在胸口缠绕,却只能狼狈地闷着,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严淞显然变得跟以前不同,这个年轻人披甲执锐,态度沉稳地面对真实世界,不像他,依旧沉湎在那些虚幻世界的感情中无法自拔。
直到现在,他都依然记得第一次见严淞的场景。
他那时在学校里开办选修课早年他还属于学校的内聘导师,按照学校规定,需要开办相应课时的选修。
大批年少气盛的年轻人涌入教室,他中规中矩地在台上讲课,试着调动学生间的气氛,但没有什么特别的效果。
这时候前排站起个个子很高的年轻人,举手提问:
“老师,假如按您说的‘梦境由意识产生’,我们根本无法通过梦境反哺意识,如果意识消亡,梦境也会一起消失,这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概念。”
之前他用了各种方法也没能调动起来的学生们听到这等言论纷纷抬头,学术踢馆显然更让他们兴奋,但在吴谢看来,这个学生的问题比较像来故意找茬。
他举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