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重启。”吴谢冷声道,“黑洞计划至今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在里面,你们不会不知道,但除了‘白薯’以外还有谁成功了吗?没有。就算有,也无法达到批量供应的水准如果是这样,我们就算研究出了抗病□□物又有什么用,基地的战略目标根本无法完成,普世计划也无从谈起。”
他右手边坐着的邬童第一个点头,她说:
“吴老师说得对,抗病□□物的研究不是为了少数人,而是为了大部分人,仅仅靠‘白薯’一个试验品供应化合物是不现实的事情,我们必须找到替代品,现在既然有了方向,至少比之前盲目圈上千个化合物一样一样进行分析要好得多。”
其它人听完纷纷点头,于是吴谢打开投影仪开始讲新化合物的初步分析,众人逐渐讨论起来,越聊越觉得看到曙光,气氛逐渐热烈,拄着拐杖的吴谢也忍不住露出一丝不自觉的微笑,却见阎颂正站在玻璃板前,虽然依旧板着脸,却用有些天真和好奇的眼神看着他,手里捏着张银色的糖纸,已经被他叠成一只千纸鹤。
吴谢从不知道少年还有这种爱好。
但他很快把思维拉回会议,说化合物样本他已经储存在细胞实验室的冷冻仓,每个小组只能取一份,分析完以后每组提交观察报告和实验想法到他这里,给一周的时间多考虑一下,有讨论基础以后,再来开会。
人群散去,只留下邬童在询问吴谢的化合物是怎么提取的,吴谢随口敷衍了几句,就看到少年又开始坚持不懈地对他说话,这次他没有再戴耳麦,直接问监听人员:
“他在说什么?”
监听人员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回答道:
“他说‘不是……我’?”
吴谢心底猛地一突,冷眼扫向少年,一瘸一拐地快步走到他面前,再次隔着玻璃与他面对面,少年微微张大眼睛,丝毫不掩饰那里面潜藏的贪婪与渴望,像渴水的人遇见一泓清泉,只想扑过来,没有任何抑制和遮掩。
吴谢说:
“你再说一遍。”
少年这时候才仿佛察觉到什么,忽然避开他的视线,后退几步,又迅速跑到角落里把自己抱起来,不再说话了。
吴谢死死盯着他,见对方完全拒绝交流,他这几天积攒的疑惑逐渐有了个模糊的解释,但监听人员和邬童对于自家领导的举动都颇为懵逼,不知道他突然跑到“白薯”面前说话是为了什么,明明外面的声音没有专用耳麦根本无法传进去。
“老师?”邬童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吴谢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低声道:
“没什么,走吧。”
少年在男人转身以后才终于抬头往外看,掌中千纸鹤已经融成一块银色的锡片,在他的指缝间闪闪发光。
他说:
“为什么要骗他们?”
监听人员仿佛失聪般跟旁边同事小声说悄悄话,在他看来,试验品只是在那儿无声地自言自语,反正只要身体情况正常,也用不着他来管。
“这里好讨厌啊,父亲。”少年看着男人头也不回的背影,语气有些落寞,“您什么时候带我出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