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实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马匹“吁”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吴谢听到一声惨叫,似乎有什么重物从马车上栽倒下去,马蹄乱踏之间,他被柏择安顿回软毯上,这人道:
“谷主,属下去看看情况,很快回来。”
然而不等他动身,就听到外边传来那人病态张扬的冷笑:
“阿谢呐,你可让我好找。”
吴谢猛地扣紧衣袖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谷主。”柏择咬牙,“属下这就护您离开!”
“护我离开?”他的谷主面色平静,语调清冷,“你怎么护,杀了他吗还是杀了他带来的人?”
“属下……”
“扶我出去。”
“谷主!”
“我不想说第二遍。”男人戴着遮目的脸转向他,薄唇轻启,“打伞,出去。”
柏择眼中的光黯淡下来,他沉默片刻,或许是意识到形势比人强,终于还是去箱笼里取出素伞,先行跳下马车将伞撑起,轻唤了一声“谷主”,吴谢便撩开车帘,从马车中出来。
言嵩穿过重重雨幕看着站在素伞下的男人。
男人依旧一身玄衫白衬,披散的长发简单挽在脑后,遮目下露出高挺鼻梁与淡色薄唇,看上去不像个差点死掉的病人,反而温柔和煦,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平和上一刻让他好好休息,下一刻就让他尝透十指连心的滋味。
一如当初,一如此时,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变过。
变的是他。
青年的玄衫白衬早已被淋湿,乌发用木冠高束,潇洒披散在身后,显出年轻人的不可一世与锋芒锐气,水珠顺着他英俊的面颊滚落,沉如蜜珀的瞳直直盯着那个与他同衣同袍的男人,他们一个高坐马上,一个驻足于泥地之中,却像彼此的镜子,映照出对方心灵深处潜藏着的,最不堪的欲望。
“阿谢,你还记得我当初是怎么告诉你的吗?”玉扳指在拇指间焦灼转动,青年轻轻旋着这抹碧色,眼瞳中尽是沉下去的暗芒,“如果你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言嵩,你敢!”柏择最先怒吼出声,“你……”
吴谢却抬手挡住他接下来的话,挺直脊背“看”向言嵩,沉声道:
“不劳言少主动手。”
男人蓦地拔出身边人腰间匕首,一刀刺进自己的膝盖骨,闷哼一声,硬是咬牙剜出一块飞溅的血肉来,朱红溅在他苍白的脸颊上,他推开要来扶他的柏择,听到周围密集的雨声,喘了口气,立刻就要去剜另一条腿,却被骑在马上的青年暴躁喝止住:
“够了!”
男人闻言顿住动作,随后慢慢直起身体,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带着几分讽刺与肆无忌惮,他甩开沾满粘稠鲜血的匕首,金属摔在石头上,发出清脆响声。
他道:
“吴某现在只是个废人,三十五年苦功早被您一朝散尽,如今目盲腿残,算是吴某咎由自取试问言少主可还满意?”
言嵩动了动唇,浑身上下都因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