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是自己无法靠近的。她从屋顶下来的时候脑中还在想着那双孤独的眼睛,黑暗中冷不丁地听到一声:“青青姑娘。”
她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这才在模糊的黑暗中辨识出坐在栏杆上的人影,结结巴巴道:“公子,这么晚了您还不睡,不会是被魔尊大人赶出来了吧?”
徐墨嗤笑:“他倒是敢?我只是出来吹吹风,没想到就遇上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青青的内心在狂喊:这么冷还要吹风?你以为我傻吗?!
她隐隐听过一些关于秦仙过去的事情,然而各个版本都语焉不详,终于逮到机会,便向他问当时的事。
徐墨听了将目光放到不远处的台阶上,幽幽一叹。
那场内战仙盟有人数上的压制,秦仙只好临时去圣朝求援,他尽量在成亲的当天赶回来,怕误了吉时。那时候沈砚神智总是不清醒,便让他留在了观尘山。
成亲当天云中书院到处张灯结,交战多次的疲惫中终于透出一丝喜庆。他就是现在这样坐在栏杆上思考人生,心里想着捱过了这阵后清宵仙门会不会迎来一次新生?
青青有喜了,秦仙很快就要做父亲了。
沈砚有时会冲他笑。
他教的法术凌茗都很用心地在学。
沈替似乎也不再对他有那么深的敌意。
朝中那位好像没那么介怀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而灾难往往就是在最疏于防备的时候,悄然降临的。
他再厉害,保护得了自己,保护得了一两个人,却保护不了所有人。那夜遍地的尸骸,地上的血被雨水稀释顺着台阶潺潺汇成小溪,张贴着字的旧木门被抓出红色抓痕,鲜血浸透的嫁衣……都刻在他的记忆中凝固不化,一次次地嘲讽他有多无能。
青青没能等到见到秦仙最后一面。
等秦仙回来的时候她早已断气,尸体都凉透了,秦仙抱着妻子的尸身跪在雨里,自己好像说了很多话,但似乎除了对不起就是对不起。秦仙失魂落魄的没有听到,他看了许久才看清是他,于是轻轻摇头,自语着:“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不怪你,是我自己无能……”
仿若是濒死之人竭力发出的声音,虽努力,却轻如鸿毛。他抱起青青,不顾那嫁衣的颜色染上雪白的衣襟,一步步带她回了房间。
不多久,圣朝的援兵借到了,但秦仙却说不愿再打了。或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想到这里徐墨叹了一叹,道:“那串珠子是你前世送他的定情信物,没想到他一直留着。”
青青将手捂在胸口,垂眸低声自语道:“听了他们过去的事,我觉得我和他更远了。”
徐墨见她半是惆怅,半是茫然,眸间像是已心灰意冷,忙安慰她说:“他对你爱理不理是因为你对他太好了,你还不了解他,他就喜欢动不动就打他踹他扇他耳光的。”
青青的内心在狂喊:那分明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这夜很长,等青青走后天还是没亮,徐墨将支着脑袋的手拿开,盯着那根栏杆想,他现在大多事都想起来了,可最重要的一件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就是当年的碎魂箭到底是谁放的。
这个问题他以前也想过,但今天的情况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今天和当时放箭的是同一个人吗?
当时在场的人都是太乙仙盟的。沈砚自然是仇人遍天下,可清宵仙门强盛的时候,他因为年少轻狂得罪的人也不算少,碧海间尤其视他为头号大敌,可他又觉得不像是碧海间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