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苏本来想要理论的话,不知为何,看见他眸子里的血丝后突然咽了回去。
贺楼乘夜非常满意地看着慕苏穿上鞋然后站在床边,背对着他问:“贺楼单于有话可以直说了。”
贺楼乘夜看着他,面上没有什么变化,许久才道:“过几日我要去北边一趟,你可要与我一起?”
慕苏转身看向他,神色犹疑。
贺楼乘夜笑道:“你莫不是一辈子都打算呆在这儿?”
“夜王殿下不怕我还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慕苏淡淡道。
贺楼乘夜淡淡道:“夏帝一月来遣送了四名使臣来探虚实,最后一个也已经相信你已经死了。而且他也知道孤已经很不开心了。”
慕苏一愣,蓦地心底一凉:“还是夜王殿下好手段,慕苏得到如此重视实在惶恐。”
贺楼乘夜淡淡道:“想要一个人销声匿迹对我来说还不是什么难事,即使是隐瞒夏帝。”
自信和孤傲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慕苏心底却没有丝毫怀疑。
父亲以前与自己谈起过贺楼乘夜,这个男人在成为单于之前,似乎就有着非常强大的势力与手腕,阆单于对于他而言或许是个挑战,但绝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毕竟在阆这样一个地方,能够称得上对手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慕苏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心底的恐惧正在一点一点压灭愤怒和怨恨。他第一次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根本想不到要如何反抗。
他没有丝毫弱点与破绽,就算有,自己也触及不到。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回绝,却突然听见门外一阵骚动,他看向贺楼乘夜,但看见对方蹙起的眉头时便知道门外的事情他并不知晓。
慕苏连忙走到门口,因为并不允许出去,他问门口的侍卫道:“怎么了?”
侍卫虽然奉命把守在门口,但并没有颐指气使,而是相当恭敬抱拳道:“先生等着,我去看看。”说完两人就先后出门。
贺楼乘夜在身后看着,眼中划过一丝难以发觉的光芒。
他可未曾规定过这些侍卫以及侍女对慕苏的态度,他能在短短一月内将这整座偏殿内的人都降服,着实不易。贺楼乘夜很明白,这不是靠智慧与手腕,这完全是靠慕苏自身的性格与处世态度。
这才是他最天生的武器。
慕苏在门口等着,门外的嘈杂声愈来愈大,若不是贺楼乘夜在身后他几乎要撩帘出去。只不过片刻,就有侍卫进来,面露沉重道:“先生!出事了!点漆……”
慕苏心中一沉道:“点漆如何?!”
“点漆……死了。”
慕苏心中宛如雷劈一般,他都来不及问缘由,急忙撩开帘子走了出去。侍卫伸手想要拦他,但被随即而来的贺楼乘夜伸手制止。
慕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看见天空了,只是此时他却没有心情去欣赏天空,他站在两阶台阶之上,双手都在战栗。他的瞳孔缩成一个点,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色更加青白。
在两阶台阶下方,几名侍卫围成一个圈,圈内是一堆血肉模糊的肢体。
说那是肢体,因为那已经完全失去了人形,慕苏只是一眼便看见了那血手还攥着的半截砚台。正是慕苏让点漆去取来的那种砚。
他的胃中猛地一动,立马扭转身体,扶着柱子干呕起来。青白纤长的手按在冰冷的石柱上,透骨的寒。
几名侍卫看着慕苏,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听候命令,却猛地看见殿里又走出来的人,顿时单膝跪地道:“吾王!”
贺楼乘夜的眉头微微一蹙,看了慕苏一眼,然后又看向底下的侍卫,问道:“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侍卫抱拳道:“回吾王,方才几个人抬着点漆扔在这儿就走了,还说冷宫下人,与牲畜没什么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