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夜夜都是这样沉闷的天,那雨欲落不落愁杀人。晏衡的卧房里倒是先升起一团小小的火苗,残页余灰躺在火盆里烧得干净,谢无秋狗爬一样的字总算尽数在晏衡脑中化为工整的蝇头小楷,被记录下来。
其实烧与不烧,没甚区别。谢无秋也知道,既然把杏林遗书给了他,要么他有把握晏衡当真会一辈子守口如瓶,要么他决定好了,不久的将来就要晏衡做个不会说话的死人。
师仪镜给出那八字预言时,大概就注定好了,他们俩有一生,总要有一死。
晏衡用铁钳拨弄着火盆里的纸灰,总觉得空气有些沉闷。
“走水啦走水啦!!”
忽然有弟子在外面大声呼叫,晏衡一皱眉,扑灭火盆起身出去探看。
“哪里走水?”晏衡随便逮着一个弟子询问。
“禀楼主,是、是西厢。”
西厢?西厢是最不容易起火的地方了,那还有个冰窖用来藏酒呢。晏衡还要细问,却见流觞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在晏衡面前停下,说道:“少主,不……”
他本来想说“不好了”,但是往四周一看,还有不少楼中弟子在,这么说未煽动人心,便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凑近晏衡耳边低声道:“是苍崖山的余孽!他们,他们夜袭狂雨楼来了!”
“苍崖山……”晏衡眯了眯眼。
那日论剑会之后,苍崖山墙倒众人推,算是彻底垮了,上剑宗元老级的人物分崩离析,秦端阳和秦原带着一小帮弟子逃匿,秦梦晚倒是喊着要以死谢罪,各门派掌门见她一介女流之辈,还被亲爹在这种时候给抛下了,终究动了恻隐之心,且论四年前的事,他们要寻仇,暂时还寻不到秦梦晚身上。
于是苍崖山如今由秦梦晚一个人顶着,勉强稳住了剩下的人心。
现在各大门派都在追捕秦端阳的踪迹,他名声也毁了,苦心经营多年的门派也回不去了,今夜突袭狂雨楼,是想和晏衡鱼死网破了。
“来了有多少人?”晏衡问道。
“不多,都是杂鱼,不成气候。”流觞道,“但是秦端阳本人没有露面,少主,你得小心,他一定潜伏在暗处蓄势待发。”
“我知道。”
流觞知道他们少楼主遇事一贯冷静,大事小事都不浮于色,可此时他心里不详的预感太甚,总担心晏衡这幅淡定的模样是没把他的担忧放在心上,便又琐碎念叨:“别看他们人不多,但是少主别忘了,秦端阳曾经还有夜隐这个奸细,他对十二楼的信息掌控一定比少主你原来想的要多,这次他一定是有备而来的啊。”
他一提夜隐,晏衡猛地眼皮一跳,看了看西边起火的方向,脸色突变,暗道:“不好!”
晏衡纵身一掠飞驰出去,流觞愣了一下,他怀疑刚才看到晏衡脸上露出糟糕的神色是幻觉,但很快,看着晏衡所去的方向,他也忽然想起了些什么,当即心里咯噔一下。
他纵身追了过去,可晏衡脚程太快,他已经赶不上了。
晏衡狂奔到西厢,那里的火势尚大,好几个弟子在运水灭火,但来去太慢,无济于事。
有弟子见到晏衡过来,刚想行李,就见晏衡如风一般窜进了火海之中。
“少主?!”
“少主”
晏衡将弟子们的叫唤声甩在了身后,不管不顾的冲进了火海。那冰窖就在这底下,他开了机关,下到里面。
底下温度骤降,晏衡由热至寒,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他打量了一圈地窖,渐渐放慢了步伐,但当他通过夹道看见前方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