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秋月才晓得,原来不必揣度人心,不必多作谋算时的陆行川是这样的。好看也好看得克制,堂堂皇皇染不上一丝人间颜色。
“是啊,以后还会再见的。”她垂下头,想这条路的尽头,会有陆行川等着她取自己性命。
于是她便想,太难了。对自己如今行事的恐惧,何尝是对失败的恐惧?
是对成功的恐惧。
庄秋月用尽自己的天赋,努力,隐忍,才将一个崆峒掌门塑造成戕害武林同道的魔头,才作了一回铲奸除害的英雄,才被尊为武林盟主。她不知道还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将八大门派,武林正道,将沾染上她恨意的人,一一报复过来。
她想,是陆行川堵住了她的退路,如今她只剩这条既疯狂又绝不正确的路可走。而陆行川自己呢,又孤高又自由,天地虽大,无他去不得之地。
她想她还是恨陆行川,却不再是为师仇。
她想她做不到再见陆行川,她做不到替师父报仇了。
第14章徐泽番外
“心意相通”这件事,徐泽幻想过。少年人动心,总是理想化得很,要两情相悦要花前月下要至死不渝。但他心动的对象是陆行川,渐渐的,这些幻想就被他放下了。
他只要陆行川自在。
江湖自然很大,相比之下凝碧宫便小得可怕。但徐泽对两者都无甚感触。凝碧宫自然小,他的心更小,装下一个陆行川就差不多了。
对徐泽来说,世上所有人,再好,于他,也只是“好”,而陆行川,非关善恶好坏,只是那么特别。
旁人待他三分好,他能想得起这是好人,他该回报。可陆行川给他一个眼神,世界就空旷得只剩一个陆行川。
漠北有好酒,但江南有姑娘。陆行川不嗜酒,但特别招姑娘惦记。他同徐泽走在路上,闲晃一个下午,香囊手绢能一满怀。徐泽自然不开心,也觉得自己现在是有点资格不开心啦。他拽过陆行川的手就仅仅握着,十指交扣。摆好这姿势了,便开心得走路大摇大摆,恨不得两个人的手抖甩天上去。
到回客栈了他还很有底气地捧着陆行川的脸一个劲儿亲,到那人忍不住笑着把他推开了,也能自己捧着脸傻乐。
漠北的酒也喝过了,江南的姑娘也见过了,陆行川撑着脑袋坐在桌边,问了他一些奇怪的问题。
“你长在凝碧宫,自小便很少离开,是不是?”
“是啊。”他是为了追陆行川,才第一次长久地离开凝碧宫的。
“现在如何?武林虽狭小得有些恶心,江湖却很大。在凝碧宫,除了师父,你只与我亲近一些。现在,有没有遇见些值得深交的人?”
“没啊。”他答得自然,到话出口了才开始回味,“行川你是不是嫌我麻烦了啊?你答应过……”他知道自己不该总搬出那句允诺,但除此之外他没有筹码,没有足够留在陆行川身边的理由。
“我是答应过,却不是绑你在身边。”陆行川牵过徐泽的手,轻轻握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