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自没有无敌的剑法,也没有无敌的心法。心法有缺,能拖慢你的进境不假,但确实不足以叫你落败。你闭关体悟心法完满之道,然而就算当年叫你拿到完整的剑谱,陆家剑法,你也永远修不到完满。凭你,越是体悟,心境越芜杂,剑招越不堪一击。”
他想起父亲教他读书习字,正心诚意,与人为善。原本他以为这是父母不准备让他习武,后来他剑在手中,剑悬心中,才晓得父亲的深意。
“陆家剑道,是至诚之道。”
陆行川忽然苦笑话说得再漂亮,至诚之道,他自己,又何尝会有修到圆满那一天?
“可笑!”沈天忘强撑着想起身,竟不畏剑,不畏死,“可笑至极!黄口小儿也在我面前妄言剑道!无谋算,不心狠,没有源源不断的人血喂剑,哪里能得至强剑道?”
“我何必同你争辩。若此时此刻你输给我的剑,便是至强剑道,那便随你吧。”陆长生似笑非笑地剑尖微挑,像是出了一剑,又像是回了剑。
沈天忘四肢经脉,便已被挑断了。
“陆家在十年前被你带到了结局。现在我带你,去你的结局。”
26
陆行川同李穆然带着沈天忘出现的时候,武林盟全数弟子,八大派此次前来的人手,都还等在原地。庄秋月看着面目惨白的大师兄,身受重伤的师父,惊惧得说不出话来。
那崆峒掌门迎向陆行川,眉梢眼角,喜意再遮不住,“陆少侠果真言而有信。此次陆少侠为我们八大门派,为全武林,除一大害,我们……”
“不必多说。”陆行川拉起手脚筋皆断的沈天忘。那人脸上无恐惧,也不剩什么愤怒,就这么软瘫在陆行川身上。
“现在大半武林正道都在场,可作见证。十年前陆家满门被灭,真凶始终没被找到。”陆行川先是扫视在场诸人,然后看着沈天忘,目光平静如死水,“我陆家上下的性命,算在沈天忘沈盟主,同你手下的人身上,你可有话说?”
“你觊觎陆家剑法,抢夺到手后,自己习练、传授弟子,你可有话说?”
“如今你腰上佩剑,是我父亲,陆氏家主之物,你,可有话说?”
他每说一句,在场众人的呼吸急促一分。到陆行川话音落下,众人看向面目死寂不见分毫愤恨的陆行川,和面色晦暗不明的沈天忘,纷纷屏住了呼吸。
沈天忘手脚无力,几度想推开陆行川站立,却最终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他就这么瘫在地上,满身污浊,却忽而狂笑。
在沈天忘手下,武林盟做大十余年,纵使如今已到末路,他自己也已经形同废人,八大门派诸人,此时却忍不住心有余悸。
那是猛虎到末路的哀哭作狂笑姿态的哀哭。
“人是我杀,剑谱是我拿,剑是我夺。正是我!”他力地抬起头,在场所有人都不值得他一瞥,他只看向陆行川,成功叫他落到这地步的陆行川,“正是我!是又如何?”
“自是,杀你。”陆行川低下头,同他的仇人对视,眼里没有大仇得报的欣喜,甚至没一点重担卸下的解脱。只是平静一如今日之前的每一天。“我自有大把说辞可以唾骂你,激怒你,羞辱你,可没必要。你不过是输了。”
“而今日毁掉武林盟的陆行川,同当日毁掉陆家的沈天忘,又有多少不同呢?”最后的字句,轻得几近叹息。在绝对不合时宜的叹息中,陆行川剑尖微点,贯穿了沈天忘的咽喉。
他大仇得报。从此世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