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搓着双手,全身冷汗。
姜明晗不想他回来,不想他再跟他叔有什么瓜葛,其中的缘由他不是不明白,但对于那些什么有爱才有恨,报复就是放不下这类的屁话他绝对是嗤之以鼻。
他承认起初他是受不了,杀了他叔再抹脖子的心都有,那时候他一晚上一晚上的失眠,眼睛熬得像得了红眼病,大便干燥,舌苔白腻,痔疮泛滥,全身上下没一个器官是好的,睡不好觉白天还要满负荷的操练,好几次都被送去了医务室。
军医见他都见烦了,最后连诊断证明都懒得写,只问了他一句,睡个觉就这么难?
难!真他妈的难!
他一闭眼就是那个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连静静看书不怎么动的样子都他妈挥之不去,十三年,从青年到少年再到成年,整个世界就是他。
太多的回忆可以当做素材在脑中跟他妈幻灯片似的玩命煽情,让这种痛苦可着劲地扩散。
最终还是姜明晗将他从这种自虐的深渊中拉出来。
武越是痛苦,他就越爱折磨他,随便找个由头就把操练的量加出十倍百倍,到最后他真的受不了,直面顶撞他,把他摁在地上吼,你他妈是想让我昏死过去才算完?!
姜明晗一声冷笑,昏死不就可以睡了。
听了这话,武一口唾沫啐在他脸上,说了句,去你妈的。
大不敬的恶劣行为换来的是被一路拖拽到水房,姜明晗用水龙头冲了他足足五分钟,当他被浇成一个落汤鸡,眼都睁不开时,这个人用毛巾自顾自的擦了把脸,问了句,清醒了吗?
清你妈了个逼……
武记得当时是这么说的。
姜明晗之后浮现出的鄙夷假笑武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把水龙头上方的镜子拍得啪啪作响,大声地吼:“看看你自己,跟他妈个死人有什么两样?!”
是啊,镜中的人双眼无神,目光呆滞,脸颊深深凹陷出两个窝,嘴唇泛黑干裂脱皮,一具规整过后的尸体仪容都比他有活气,他就像一缕恶魂冤鬼,孤苦无依地游荡在人世间。
武哭了。
嚎啕大哭。
他撑在水房的池沿上,眼泪鼻涕止不住地流。
一个毛巾跟沙袋似的砍过来,糊了武满脸。
“行了,一个大老爷们差不多点,不就失个恋嘛,多大点事。”姜明晗的声音波澜不惊。
是啊,多大点事啊。
只要你肯回头看,什么砍儿都不过是人生中一个小山头,早晚跨过去。
八岁那年,母亲去世,天塌地陷却有那么一个人帮他撑着,牵着他的手走出阴霾,二十一岁的时候这个人把他无情地抛弃,却扔是有那么一个人又踢又打又踹地将他赶出阴霾。
说起这个,姜明晗对武真是有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的恩德。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消化一段感情绰绰有余。
爱没了,留下来的也只剩怨恨和不甘,不甘心他为什么能笑着结婚,自己却只能哭着隐忍,不甘心凭什么他能甩人,自己却只能是个挨甩的货,撅着屁股让人家操了三年,玩够了一脚踹……
爱的伤痛被舔舐得干干净净后,这些负能量便如排山倒海一般汹涌袭来。
那时候姜明晗依靠家里的权势早已在军中为他铺好所有的路,只要他点个头,以后就是康庄大道远大前程,可武偏偏毅然决然地申请退伍转业。
姜明晗的脸黑了整整三天,三天后,他告诉武,手续办好了,赶紧滚蛋。
回到北化,武惊讶地发现他叔并没把以前他们住的房子处理掉,而是另立山头开府建牙。
物在却人非,那叫一个堵心。
以前的房子铁定住不下去。
最终他在南区租下一个单元安顿好,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将中泰制药,武家,包括武文殊的妻子韩婷婷从里到外研究个遍,制定了详细的复仇计划。
新沂扣货只是第一步,开门炮都打不响,后面不都成了过家家。
武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