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深黑。外头本就没什么游客,这会儿更是安安静静,只能听见大海翻卷的声音。
寇秋没穿鞋,径直下了床。他迈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却忽的被身后的人抱了起来,霍起问:“秋秋,怎么赤脚下床了?”
寇秋没有回答,反问:“霍叔,你干什么去了?”
霍起没有瞒他,却也并没说清楚,“有点要紧事,必须要处理。”
男人把浴缸的水龙头打开了,伸出手指,试了试水温。直到感觉到恰好了,这才把怀里的人小心翼翼放了进去。
寇秋拽着他的衣襟没有松手,仍然在问:“什么要紧事?”
霍起纵容地拍拍他,由着他拉着自己衣服,顺从地弯着腰,好让人拉的更顺手一些。
“你还小,”男人说,“秋秋,不用操心。”
寇秋没说话。
他把手松开了,咕嘟嘟把自己埋到水底下。霍起陪着他洗了会儿澡,这才走出门,几乎是在他出来的一瞬间,身边便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霍起没回头,也没对那人的突然现身表示意外。他只是道:“我心意已定。”
同伴不赞同地摇头,“这很难。”
霍起仍然坚持。
“我要带他走。”
同伴说:“经过这么长时间,我原本以为,你会冷静一点。”
“可没想到,你疯的更彻底了。把一个人变成主神,这哪里是轻易就能做到的?”
男人眼眸沉沉,点燃了一支烟。他吐了口烟圈,说:“你也说了,难做到,并不是做不到。”
同伴被他眼中那种决然的光惊吓住,半晌后,才讷讷说:“那要是不成功呢?”
“不成功......”
霍起掐掉了一截烟灰,说:“那我就陪着他,做凡人。”
同伴被震慑的无话科所。许久之后,勉强从口中挤出来几个字:“你真疯了......”
放弃永生,这是多么荒唐的念头。他们从每个世界开始运作之时就已经存在,与天地同载,日月同庚,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还有走到尽头的那一日。
而如今,霍起却为了他那千千万万个人中的一个想扔掉岁月,这是多可笑、又多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霍起反倒平静地笑了。
“那时候我不懂,如今,我懂了。”
懂了所谓的感情,又怎么可能做回当初那个心静无波、甚至连同情也不明白是何意思的主宰者?
“你已经为他打破了一次规则了,”同伴说,说不清是怜悯还是羡慕地望着他,“不后悔?”
男人抿着薄唇,把手上吸完的烟头扔了。
“不后悔。”
“这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
寇秋缓缓地,将浴室的那一道门缝合严实了。
他盯着沾了水渍的地面,忽然间微微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又轻声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啊。”
这世间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