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意抬头看了他一眼,只字未提教室里的事情,只是很着急地问道:“你记起来了多少?”
“我差不多全都记起来了。”苏尧回答,看到邹意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又补充道:“不过我不记得我们几个一起行动过。你呢?”
邹意点点头,“我跟你一样。”然后便站在门边,一直愣愣地盯着门。苏尧问她是不是在等李千航,她很笃定地点了头。
“那个,我能问你个事儿吗……”苏尧等得无聊,突然八卦之心大起。“你跟老李,你们两个,额,到底是之前就……还是这几天才……”
“分不出来了。”邹意笑了笑,没再说话。苏尧能够感觉到她此刻的笑容有些黯淡。是太担心老李了吗?
奶奶走的那天,裴印萧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孤独,感受到跟世界彻底断开了联系。不是因为他奶奶是世上最后一个跟他生活在一起的血亲,而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太像了。
裴印萧本质上是一个消极的人,人前情绪不外露,人后也一样。他享受把喜怒哀乐牢牢压在在心尖,死活不开口与人倾诉的感觉。与奶奶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像两个各自忙碌的合租者,为了省钱勉强坐在一桌吃饭,为了礼貌道一声晚安,身体力行地表演食不言寝不语。
“稀里糊涂地结婚生孩子,稀里糊涂地过日子。”
“别人跟我说,到死都是一个人,日子也太难了。”
“一个人挺好,挺清净的。嗯,我没说你打扰我。”
“你也是个苦命娃,还好你心里都有数。”
“其实有那么一个人,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的名字。”
“可是……”
生命的最后一程,老人家没有痛苦太久。
本地的亲戚和从外省匆匆赶来的那些,共同为她操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守夜的最后一晚,裴印萧能在背对其他人的时候,能听见一些细碎的议论声。有一阵他睡着了,那些议论声便无视了他和他奶奶的存在,演变成激烈的争吵,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灵堂正中间安睡的人应该已经开始另一段生活了吧?裴印萧这样想着,先剥了个橘子吃,然后走到风暴中心,用他能想象到的最恶毒又不带脏字的话把那些人泼得一身湿透。
他奶奶嘱咐的那位监护人小舅舅并没有多么靠谱,却是最像他妈的。小舅舅基本不在家,只嘱咐裴印萧如果要回家就给他提前通知,他再回去。裴印萧并不想跟他共处一室,所以连周末也不太回去,寒暑假寝室没人了,更是乐得逍遥,继续住校。
那件事后,周放给他打过一通电话。
“……刚给你跪了,听见没?”周放在电话里笑得贱兮兮的。
裴印萧无语,“没听见。”
“那怎么办,再给您办一张小店的vip卡,行不?”
两个人胡乱扯了些有的没的,周放那边背景音嘈杂起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