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睿有些不知所措的后退了几步,茫然的望着四周,想要抓住一个人拼了命的嘶吼些什么,让那个人告诉他这是假的,苏长留还活着。
可是方文睿很清楚,任允根本没必要用这种事情来骗他,因为对任允来说没有意义,更没有好处。
不可能的啊……怎么会这样……
方文睿有些恍惚的走到椅子那儿坐下来,脑子里一团乱麻,一手支着脑袋拼了命想要想清楚哪里出了问题。
任允信里说,苏长留为了帮唐溯引开追兵,将他们带到了悬崖边上,杀了官兵,然后跳崖了。
可是为什么少爷会跳崖?
为什么少爷还能运功杀人?
明明少爷喝下了假死的药……不出半个时辰便会陷入假死状态。
怎么可能……
方文睿恍惚想起,任允信中提到,苏长留似乎在跳崖前中了毒,可能是觉得自己根本来不及解毒,必死无疑,就索性让自己拼死一搏,给唐溯制造逃离的机会。
又怕尸身被后来的官兵拿走,便是跳下了悬崖。
的确也像是他的少爷会做的事情,看上去病弱不堪,其实比谁都要固执决绝。
……为什么会中毒?
方文睿自认不可能是因为他的药,他给苏长留准备的假死药是他亲自调配过的,毒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查。
方文睿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缓慢闭上眼睛似乎是想要压抑什么情绪。
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害死了他的少爷。
方文睿再次睁眼,眼底冰冷得似是海底的深渊。
“来人。”
有太监应声而入。
可就算查清楚了,又有什么用处呢?
逝去的人,已经回不来了。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有被弥补的机会的。
就像是历史上的昏君铸成大错,后来幡然醒悟,也换不回那些以死进谏而被君王诛杀的贤臣的性命一样。
无法挽回。
日薄西山,天地染了一层红。
崔杼坐在苏家庄附近城池的茶楼上,静静地看着柳君则提着灯带着他们缓缓穿过城中。
那里面是少爷的琴吧……
崔杼慢慢的伸出手抓了一下,有些恍惚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
苏妄昆,苏蔺莫,苏伊伊,柳君则,墨迟生,唐溯,任允……
曾经总喜欢嬉皮笑脸跟他讨零嘴的贪嘴护院;会给他带酒的爽朗侍从;看见苏长留穿少了在外面闲逛就哀嚎下跪,哭着求苏长留回房间的小厮……
现在都穿着丧服,围在装着一把断弦琴的楠木棺旁边,失魂落魄的,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崔杼低下头,小心翼翼的让那支白玉箫往怀里贴得更近了些,轻声呢喃,“少爷……阿留,大家在给你送行呢……看起来岳父和小舅子他们都能够撑得住啊……”
“嗯……好像我有些瞎操心了呢……”崔杼碎碎念着,“对了,我记得你最想去边塞?还想看草原和高山对吧。我带你去看好不好,只是我身上钱不多,只能骑马慢慢走了,阿留可不要嫌弃啊……”
不知道碎碎念念了多少,崔杼看着送葬队伍远去,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嘴唇已经有些干裂,失魂落魄了这么久,好像是没怎么喝水,又时不时就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
崔杼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再看向外面,已经看不见送葬的队伍了。
真的是最后一面了啊。
崔杼眼眶一下子酸了,温热眼泪滚落,心口一阵阵抽痛,低下头抱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