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黎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小心的抬眼看着任允的神情,任允不知何时已经侧过头去了,额前墨发微垂,月色昏暗,朗黎看不清任允的表情。
“继续。”
低沉的声音没有半分情绪,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说了这么久,朗黎的嘴唇有些发干,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唇,快要起皮的嘴唇稍微濡湿了些,朗黎也侧过头去看着亭外的湖中月,心绪重新回到了当年那同样月色晦暗的夜晚。
司北温再一次看见唐溯的时候,已经过了不少时日,本来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遇到过这群孩子。
唐溯他们当时所在的城镇,虽的确属于唐门的地方,但与唐门有着不短的距离,平日里除了有些外出的弟子歇脚以外,几乎是没有唐门的人。
那日过后,司北温回到唐门之中,闲了好一段时日,便到了一封上头来的信。
信是黄纸,字是朱砂写的,血一样的色泽看上去颇有些人,寥寥无几的几个字却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如同阎王爷的判决书。
信上面只写了一个人的名字,他的住处,以及常去的地方,背面画着画像。
最末写着三日。
司北温需要在三日之内把这个人的人头送回唐门。
总算来活儿了。
司北温打了个口哨,记住了信上的东西,随手把信纸丢进火盆烧了个干净,立刻整理好东西,策马赶往信纸上写的地方。
随后司北温花了一天时间彻底摸清了任务目标的生活轨迹,查到这个人每月初五会去一趟莹莺楼寻欢作乐,雷打不动。
今日正好初五。
入夜,司北温换了身夜行衣,戴上了面巾,只露出了一双狭长的眼,轻手轻脚的从客栈的窗户翻了出去,落进一侧昏暗小巷,像只在黑夜里游荡的鬼魅,悄无声息的踏着瓦檐,身形飞跃,绕开了明亮地方,不出一时三刻已经到了莹莺楼。
司北温绕至探查清楚的那个房间外面的瓦檐处,屏息凝神,贴着窗侧的墙,开始等待时机。
月亮越升越高,却总是被乌云掩盖着几分光芒,月色晦暗,倒是方便了司北温躲藏。
“赵老爷!您可算是来了!”随着一声开门声,老鸨那亲热得不得了的声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司北温向来是不喜的,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这次咱们给您准备的人可是漂亮得不行,好不容易才抓着的,包老爷您满意,您看这价钱……”
“那得让爷先看看再说!”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声音并不年轻,保守也得估计有个四十多岁了,步伐沉重虚浮,当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司北温轻轻的撩开面巾一角,手指沾了点儿唾沫,轻轻的往那窗户纸上戳了个洞,伏下身子从洞里窥视,确认是不是画像上的人。
肥头大耳,身子已经有些臃肿,一双小眼睛眯得就剩下一条缝,那衣裳倒是上等的货色。
确认无疑。
司北温并没有移开视线,他刚刚听见那老鸨说什么好不容易抓到的,莫不是什么清白人家未出嫁的女儿?若是如此,他就不能按平日作风行事,待那老鸨一走,立刻取了那人的颈上人头!
司北温默默地捏紧了掌心里的几枚毒镖。
屋内暖香融融,幽幽的烛火在床头的琉璃灯里摇曳着,床上红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