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站了起来,从身后抱着阿达。“我对她好,是为了你。”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表,戴在阿达的手上。
阿达抬眼看他。老三笑道:“买两只能打折,你凑合戴吧。”
阿达看到老三手腕上也有一只款式相同的手表,只是表盘颜色不一样。阿达不买奢侈品,可也知道这两表够换一辆车了。
老三又道:“可惜没有两只男的情侣表,也好,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来。”
阿达心里又甜又酸,忍不住道:“你怕人看出来,就不要戴好了。”
“那怎么可以?”老三痞笑:“小狗都知道要在自己地盘上撒泡尿,留点印记,何况你活生生一个人,会到处乱跑,看都看不住。你身上没一点我的东西,我不放心。”
阿达被他逗乐了,“那多谢你在我身上撒尿,而且还那么贵。”
老三食指放嘴唇上:“嘘,我了大劲才挪用的公款,不要给瑞士人听见了。”
“你要有本事挪用公款,那就多弄一点出来,我们快点回新加坡买地。”他不知道老三哪句话真哪句话假,更不清楚老三有多少钱,可在严谨的企业里中饱私囊,就为了买只手表哄他?以老三的智商真不至于。
老三亲吻他的耳尖:“阿达主厨,这种事要慢慢来,白蚁挖洞,都是在底下作业呢。等我挖够了,给你买几套公寓,你想住在哪个城市就住哪个城市。”
“啊,你要包养我。”
“嗯包养你。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愿意啊。”
老三蹲在他身前,抱着他的脸,“乖。我们对对表,现在几点了?”
阿达知道老三有点醉了,配合道:“现在是六点二十。”
“六点二十……”老三非常认真地划了划表盘,只是这种品质的机械表非常确,根本没什么时间的误差需要调整,“以后我们的时间是一致的,无论我们人在哪里,离得多远,我们都在同一个时间里。你在这里,我也在这里,相亲相爱……”
阿达笑出声来,摸了摸他温热的脸,“好,我记住了,六点二十。”
阿达原以为,六点二十不过是喝醉后的一个玩笑,没想到,自己却把这无聊的话深刻在脑海里。
他设了闹铃,每到这个时间,腕表就会发出低沉的铃声,无论阿达跟什么人在一起,他都会下意识看看表,然后想想老三,猜测他此时此刻在做什么。
他们聚少离多,各在不同的地方忙碌,香港店开业后的两年以来,他们见面的次数手指头加脚趾头就数完了;即使能一起待几天,总会被各种琐事干扰,独处的时间寥寥可数。
阿达更想不到的是,他们不但不在同一个地方,也根本不可能在“同一个时间”里。老三半数的日子都在欧洲,两人的六点二十之间,隔了一万公里。
阿达辗转在新加坡、香港、东南亚各地,还常常北上内地,探索新的食材渠道,了解各地的饮食习惯,创制接地气的食品。这是企业里最关键的环节,因此他底下有四百多人要管理,分别做地接、运输、采购、厨师、品质管理、食品安全的科研部门等等。
这些日子他见识了许多新的风土、动植物、人情风俗,学会了复杂的商业体制运作,认识了不少化学名词和谈判的禁忌,钱包里总有七八种不同的钱币。他三十多岁,正是活力和经验值最平衡的顶峰期,事业的野心也随着业务成绩渐渐燃起,对这样的工作状况,他并没有不满足的。
只是,每次看着密密麻麻的行程时,他就觉得自己懂得越来越多、跑的范围越来越远、对人心越加了解,他越来越是个合格的主管,却已经不像个厨师。
以前对他感兴趣的都是饮食业者,现在找他的什么人都有,卖产品的、健康食品企业、写亚洲农业的调查作家,甚至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也找他合作项目。
他已经回不去自己的厨房,甚至难得回一趟新加坡。热带雨林的潮湿气常常让他在半夜惊醒,在酒店的大床上,那一大片浓绿色比任何时候都要丰满鲜明。
阿达在虹桥机场下了飞机,直接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