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息温热了阿达的脸颊,阿达难以自己,附身亲吻老三的嘴角。
老三的嘴角潮湿滑润,很冰凉,阿达触电似的,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了。他本来只想轻轻一碰,先看看老三的反应如何再决定如何行事,可是根本管不住自己,抱着老三的脸就要深深吻进去。
正要触及老三的嘴唇时,突然后背一疼,有什么东西压向了他,他整个人趴在了老三身上,脸撞向了老三的嘴唇。
两人一起痛呼!
原来那违建的小棚子终于经不住两人的折腾,树枝连着叶子和雨水一起崩塌,直接把他们俩埋在了里面。
几分钟后,两人狼狈地把身上的枝叶略微清理,在雨中仓促地重新支起顶盖,迅速地铺上叶子。做完这些事情,他们已经浑身湿透、疲惫不堪,钻进那漏水的豆腐渣棚子时,之前箭在弦上的气氛早就没有了。
两人不说话,默默听着雨水掉落在叶子上的闷响。
阿达先笑了起来。
老三哀怨地看着他,也忍不住乐了。他心里暗呼可惜,可也觉得庆幸,刚才自己神魂颠倒,完全失了态,还好没有真正地舔一口棒棒糖,要是真舔了……
一片黑暗中,他看不见阿达的反应,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棚子倒塌的前一刻,阿达对他的温存,现在想来疑幻疑真。那不过是几秒间的事,他越想就越丧失时间的秩序感,搞不清楚是阿达在亲他,还是阿达被塌落的树枝一压,才趴到他脸上。他唯一确定的就是,他的嘴现在火辣辣地疼,估计已经肿得不成样子。
他叹一声:“别笑了,我们很惨了好吗。”
阿达抱住腿:“也没有很惨啦,你听,雨要停了。”
外面的雨声确实小了很多,只是棚上的水还是滴答个没完。
阿达问道:“你为什么怕人碰你?”
老三愣了愣。阿达突然问起这个,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起很久以前阿达也问过这个问题,只是他们当时不太熟,他可不想跟阿达谈他的隐私。
现在……现在他仍然觉得难以启齿。于是他道:“毛病呗。就像有人不吃蒜,有人不穿袜子,就是毛病不为什么。”
“那你以前怎么拍拖,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操,怎么可能,”老三像只老猫那样眯了眯眼,“对喜欢的人我不觉得难受,怎么摸都可以。”
阿达悄悄翘了翘嘴角,觉得这句话很受用。老三毛病是不小,除了社交时必要的握手和传递物品,跟谁都保持距离,唯独对自己向来很亲热,确实是怎么摸怎么抱都可以。
老三也意识到阿达问这句话的目的了,不由得有点被揭了老底的羞赧感。他没有告诉阿达,他不止谈过恋爱,生活还乱得很。
他的母亲极爱干净整洁,不能容忍任何的脏乱瑕疵,因此从小就对他的仪容和举止极其挑剔。跟母亲一起他总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一点脏污会惹她生气,而她每次生气,都是狂风暴雨。在苏家的日子更不好过,他孤零零地面对人际关系的斗争和恶意,久而久之,对环境和外表的洁癖,转化成了对人的不信任与厌恶感。人都是很脏的啊他很小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老三讨厌所有的脏污,避开所有亲密的接触。他对阿达没有说实话,他自然是谈恋爱的,对情感和性都有需求,可这也不能克服他在实际需求之外对身体接触的讨厌。渐渐圈子里都传开了,跟苏三少吃喝玩乐可以、要礼物可以、上床也可以,可是滚完床单立即翻脸不认人,牵个手都不行。他伤了人的心,名声坏得不能再坏,慢慢的他也就看开了,这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身边的人总是不少。
此后,他破罐子破摔,床上的人多得数不清,也真成了传说中的浪荡子。人来人往,却又是孑然一身。老三一直孤独地长大,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也不奢望这种病态能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