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说得也没错。”孟先生擦干净手,走过来按住我的一边肩膀,“瞿男的家人已经拿了钱,说明他们对这个处理结果表示同意,那不管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它已经了结了。”
“那瞿男就这么白死了?”我质问道。
他没说话,只是望着我的眼睛。然而那目光里已然袒露了一切。
我从来没觉得这么愤怒过,这是一场懦弱的怒火。火山底下岩浆翻滚,然而那上面的火山灰千尺厚,使得那股岩浆小得可怜,只能徒劳地撞在石壁上,发出细小的呜咽。
那天下午,我刚把写好的一大段内容删掉,突然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喂?妈。”
“你在哪儿?”
“在家啊。”电话用肩膀夹在耳边,我慢腾腾地打字,有点不耐,“怎么了?”
“问你两句话,你就那么不耐烦?”她突然爆发,震得我耳朵里嗡嗡直响,“你还有没有把我当你妈!”
我被骂得懵了,不知该接什么话,只听她在那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好半晌才扯着吼哑了的嗓子说,“你回家一趟。”
“回家干什么?我事儿多着呢。”
她冷笑了一声:“你有事,你天天那么忙,没见你整出个屁来。”
我捏紧了电话,食指在j键那条凸起的棱上来回抚摸:“我不想跟你吵。”
“你不回来,你在学校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写论文呗。不交论文怎么毕业?”
“说两句话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少跟我说那么多,你马上拾东西给我回来,就买机票。”
我把键盘往里一推,安静的房间里顿时发出结实的一声“砰”:“回去回去,你考虑下我行不行?”说着我一下子站起身,整块头皮下的血管全都突突猛跳起来,让人感到轻微的晕眩,“有什么事儿你就说不行?”
“要我什么事儿?问你自己!”
心头猛地一缩,我下意识反问道:“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你好意思说,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出来……”
我一把按了挂断,把电话丢在桌上。
奇怪的是,电话竟然没有再响起来,我还捡起来确认过好几次它是不是磕在桌上摔坏了。
比起突如其来的打击,我更怕日复一日的折磨。
我很难向你解释为什么,我认为对此没有真正切身体会的人,大概都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西西弗斯的惩罚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起头我每天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