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晁：“……放、放我下去！”他脑袋朝下，血液和酒全都涌到了头部，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跳跃永不停歇。

他气得一阵扑腾，冷不防屁股上挨了一巴掌，惊得他嗷地一声：“儿子打老子，反了你了！”

“别乱动，”卓亭一边走一边说，“小时候每次你打‘哥哥’的时候，都会跟他说，打屁股就是爱，我没记错吧？”

高晁：“……”哦吼，这小混蛋回来，是来报复的啊！

卓亭把高晁抗回宿舍，将门关好之后，把人放在沙发上，去浴室放了一缸水，然后帮高晁脱衣服。

高晁晕晕地打他的手：“我还没老到连衣服都没法脱的地步……你身上真难闻，赶紧回去洗澡。去洗，你快去洗啊！”

卓亭：“……”这身味儿难道不是你吐的？

他无可奈何地哄着沙发上的醉鬼，帮高晁把衣服脱了，然后抱去浴缸里帮他洗澡。

高晁这一身伤疤，实在是挺吓人的，基地里有个公共浴池，以前能源不足的时候，大家都是在一起洗澡的，每次猛男壮汉小鲜肉们嘻嘻哈哈的时候，只要看到高晁的身体，都会说不出话来。后来高晁就不跟大家一起戏水了，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个人洗刷刷。

可卓亭的审美跟正常人不一样，竟是觉得没有比这个身体更性感的了。

高晁实在晕得厉害，靠在浴缸边缘闭上了眼睛，由着卓亭帮自己清洗身体，逐渐就不那么生气了。俗话说养儿防老，现在他终于体会到老有所依的心情了。

“这里……”卓亭摸着高晁手背上的伤疤说，“是离开废墟的时候，为了救……为了救哥哥留下的。”

高晁：“嗯？有这事？哦呵呵，都不记得了。”

卓亭的指尖顺着伤疤爬到他的手臂、肩膀、锁骨，眼神注视着他的胸口。在看不到的背上，也有着同样狰狞的疤痕。

“这都是……他留下来的痕迹。”卓亭出神地喃喃说。

高晁眯缝着眼睛，注视着卓亭，心情很好地说：“所以说，老爸最喜欢你了。”

卓亭的心脏猛然躁动起来，但下一秒他意识到，高晁说的应该是卓栖游。

高晁继续说：“从小你就特别可爱，特别招人疼。虽然爱哭，但哭得特别好听，老爸贼爱听，哪像你哥，简直像个哑巴；记得有一次，你为了跟老爸多跳一会儿舞，故意跟你哥换了位置。宝贝你实在太机智了，真该让你看看当时你哥的样子，一脸呆滞，宛如智障，哈哈哈哈哈哈……”

卓亭：“……”

高晁醉醺醺地吐槽大儿子，说得眉飞色舞，看到卓亭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忍不住把小儿子一顿夸：“我儿子可真能干啊，既能担负起带队外出搜寻物资的重任，还能给少女阿姨们带来快乐，又能照顾老父亲，真想夸上三天三夜……”

他撑起沉重的眼皮子，见卓亭气得额角青筋暴起，却为了伪装而不得不继续保持微笑的样子，心情爽得飞起。

小白眼狼，当初一声不吭就走了，还指望爸爸想着你、疼爱你？你想的比你长的还美啊，看爸爸是如何把你弄得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高晁完全没发觉，周围的气压是越来越低了。还想再叨逼叨点什么的时候，卓亭把他从水里捞出来，湿淋淋地丢在了床上。

眩晕达到了极致，高晁吭吭唧唧地抗议了几声，便没了力气。然后他觉得自己睡着了，并且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陷在一片漆黑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能够感觉到手腕和脚踝被束缚着，那是一种很温柔，却无论使出多大力气也无法摆脱的力量。那种绵软的触感，让他想起一次又一次被浊雾吞没的恐惧感。